呼啸风声吹过耳边,也吹得一身尽是冰凉寒透。
风中依稀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哀哀切切,哽咽难停。头顶尚还是午时灿烂的阳光,只是心底蒙了霾,所见一切,便皆是难开。
不过朱络到底还是挣扎着晃了晃头,努力撑开了眼皮。还有些花迷的视野中,空荡荡的狼藉院落之外,别无他物。他目光一转,落在院中泥地沙土,几点暗褐颜色的污渍上,登时心头一凛,彻底清醒了过来。
“小师叔!”一个挺身跳起来,四肢酸麻犹未褪尽,还有几分不听使唤。他脚下打了个踉跄才算站稳了,慌忙转身,抱着那么点不切实际的希望冲进了屋里。
屋内陈设如旧,安静一片,只是再不见剑清执的身影和丹霄。轻轻抽了口气,朱络这才不得不相信自己昏迷前的记忆没得出错,剑清执冲破禁制,挟怒而走,已成定局再无转圜。他抬了抬手,一时不知是该捂头还是捂住胸口,只觉得头痛,胸口更是阵阵钝痛,还带着疯狂鼓动的不安焦躁,催得他半刻难安,尽觉不详征兆。
勉强稳了稳心思,朱络的目光在屋内一转,卧席早起后已收拾得整齐,如今却只剩了寸心鞭盘在枕旁,似乎也能感应到主人紊乱的心绪,红芒流动间微微明烁不定。
“寸心……”朱络两步跨过去,将法鞭抓在手里。八字铭文立刻烙在了掌心,清凉玉石,一瞬恍如灼热之温,微生痛楚。“小师叔啊!”朱络藉着那一点抓紧在了手心的微痛,扯动嘴角反倒笑了一声,“寸心怜绊,俯仰不移,是为本心之守。小师叔啊,你可是想错了一件事呐!”他将手一转,鞭如灵蛇,瞬间盘上腰间,人已是扭回身,大步就要出屋。
只可惜这一转身的姿态甚是从容,脚下一迈开,却登时一软,血脉之中剑清执留下的暗手未复,摆明了是不肯让他追踪自己入山。朱络此时全无修为在身,才一忘形,就险些一个跟头栽在了自家门槛上,慌的伸手抓住了门框,才颤巍巍站稳了,一腔的底气顿时一泄,哀叹一声,从灶下抽出一根粗柴,做了拐杖,拄着摇摇晃晃的出了门。
村中满目尽是凋零凄凉,哭声连片不绝于耳。朱络甫踏出大门,愣了愣,才又沉默的迈开步子。踏着哭声风声,穿街过巷,一路西行。路途不远,但他腿脚不算便利,磨蹭了半晌才终于走到那座低矮的土房前。门口的石槽中尚能见到几点零星香火纸钱,大约是这两日有虔心的村民前来拜祭过。只是神祇垂目,旷见生死,不知所应。
朱络在土地祠前略站了一站,摇头苦笑:“小师叔,你说,有些事情你做得,我却做不得。只是你约是不知,还有些事情,我可做得,却是你做不得了!”叹息罢,竟是将拄柴随手一丢,弯腰钻进了低矮的祠堂。
即便乃是正午,黑洞洞的祠中仍是漏不进多少天光。只能模糊的瞧见一座三四尺高的泥塑,团团笑面,在神座上俯视着辖下的虔诚子民。可惜朱络约是算不得虔诚的那一拨,只意思意思的冲着神像拜了拜,倒好似来见一名老友,口气轻快笑道:“土地老仙,对不住,我不得不来打扰了。”
他随手将指尖向腰间一抹,鞭梢刺破皮肤,一串血珠顿时渗了出来。朱络将右臂一伸,连串鲜血滴落在神座前的泥土中。原本毫无特殊之处的黄土承了这股血气,忽有微光溢散,隐隐约约,竟有一角奇阵被灵光托起,缓缓浮出了地面。
那一角法阵上的纹路极为繁复,不知沉埋地下几何,清光犹然。朱络垂眸看了片刻,将血尚未凝的手指按在其上,以血作墨,瞬间一气呵成,勾勒出一个复杂奇异的符文。刹那灵光一动,阵图两开,流泻出了一缕不可探知底蕴的幽深气息。这缕幽气不过只是一角阵隙所出,已是深玄难测,甚难想象其全貌究竟如何,又为何会深藏此地。朱络显是知情之人,辟开那阵图一角之后,反掌压覆其上,正与幽气相合。顿见他全身一颤,眉间不由自主的皱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