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巨龙、冲天红火、无处不在崩毁的地面和山峰,乃至滚滚焰光飞尘中,仓皇四散逃离的人影……混乱不堪的场面又一次映入眼中,覆盖了整座龙山古月的危机,宛如山崩石倒,当头压来。
越琼田觉得自己的手心在渗汗,但仍是抿着唇从一片摇摇欲坠的树阴后跳了出来,随手舞动清缠拨打开乱飞的碎石,一边与一小股同样被困在卧龙潭左近的散修向月下集外退离。
一路踉跄,如同身坠千斤,身边同行的人似乎换了又换,又似乎在一点点减少……直到陡然惊觉,烟尘滚滚飞沙走石中,竟只余自己一人孤零零立足。红焰黑烟,间不容发,当头冲下。
大吃一惊,越琼田不消多想,指上掐诀一划,三光定乂抖开迎上龙火,但却在刚刚相接的刹那,金光宛如薄脆纸片,碎成一片金沙。杀机再无拦阻,顷刻临身。
一声大叫,龙火焚身,该是如坠熔岩炼狱般的恐怖体验。然而越琼田惨叫了一半,忽的戛然而止,那袭上身的温度,柔和得宛如温絮暖棉,又带着丝丝缕缕需细细分辨的雪凉,从肩头向下,轻轻覆盖全身。
温凉皆如水,顷刻洗去光怪陆离。越琼田紧闭的双眼猛的睁开,入目一片苍青石顶,高悬头上,身下也是硬邦邦的石板触感。不知在上面躺了多久,稍微动弹,就觉连腰腿都僵硬得发酸。然而从噩梦中挣脱出来的欣喜让他一时并顾不上这点不适,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又试探着抬起了一只手臂。
手臂抬起,一片青色的衣角却从肩膊上滑下。越琼田手腕一转,一把捞住了,举到眼前。因还是躺着的姿势,大片的衣料随着他的拉扯被撑了起来,满眼皆是熟悉又陌生的颜色——陌生,是因已足足六年不曾再见过;而熟悉,却是时时萦心,不曾稍忘。
就这样维持着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仰躺着,越琼田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在那盖在身上的青色道袍中看出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只不过衣服不曾大变活人,刚刚还安安静静的空间中,忽然有了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你醒了?”
越琼田陡的一松手,任凭道袍飘荡荡覆下,将自己一头一脸都盖在了下面,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说话的人走得更近了,在石床前站了片刻,又唤了一声:“越琼田。”
鼓起的衣服包里,依然不见动静。
来人又静了静,忽然伸手,将他盖在头上的衣服一把掀开了。衣服下是少年闭得紧紧的双眼,两颊润红,呼吸绵长,全无一点不适的样子。来人摇摇头,伸一手虚虚覆在他额头上,再次开口:“你醒了。”
手掌下缘,忽然睁开了一双带着欣喜的眼睛,黑眸如星,璨然有光。只是一张嘴,却是哼哼唧唧的调子:“我被那条大黑龙打伤了!”
“……”
“很痛!”
“……”
“要有师父疼爱才能好!”
“……”来人仍是报以沉默,许久,直到少年脸上灿烂的笑意要融化掉了,才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轻轻吐出一个字来:“好。”
下一刻,方青衣伸出去的那只手就被一把扯住了,之前还耍赖躺平的越琼田一个翻身跳起来,满脸皆是藏不住的惊喜:“你……你答应啦!你真的……哎呦……”话未能说竞,眼前乍黑又亮,随即就头晕目眩的要往石床下栽倒。
方青衣袖一卷,稳稳将他托住:“你昏睡了七八天,气血不畅,不要妄动。”就要将越琼田再安置回石床上。
只是越琼田死死抓住他一只袖子,一头扎在他怀中不肯起来。方青衣拉扯了两下,到底还是放任了,自己坐在了床边。越琼田顺势滚到他的腿上躺好,将脸埋在胸腹处的衣服里,说话的声音也有点瓮声瓮气:“师父!”
“嗯?”
“师父!”
“……”
“师父!”
“嗯。”
越琼田抱着他的腰自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