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焱朝诸人心中,此时的费膺、扈寒心生南附之意,是一件足以令他们喜出望外的事情,不过这份喜悦不独为二人所发,更是为北戎诸部中的中下层军官和兵士们而生。
或许当今陛下顾秉业也没有想到,昔日北戎得五牙帐诸姓之助立国,终至煊赫北疆,为焱朝大敌,可时至今日,却正因为北戎大狼主完颜释空对五牙帐诸姓的另眼看待而慢慢衰落。
平心而论,身在暨阳郡守府的皇子顾霄霆较他人感悟更深,因为他还记得,自己年纪尚幼时,便不止一次地听父亲感叹说起,对手完颜释空得诸姓相助,无异于如虎添翼,即令顾秉业能为绝不在彼之下,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仅靠一人之力,也敌不过北戎诸姓。
有鉴于此,安定中原后,顾秉业着意注重延揽人才,立科举之法、兴察举之行,总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安心地说出一句:‘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矣’。
说来也巧,这一份心思,正逐渐重现在如今的顾霄霆心中,言谈之余转眼扫视,暨阳府正厅中堪称英杰满目,也正因如是,年轻的顾霄霆才能有与北戎敌军一整雄长的念头。
既是张折竹提出了这等可行的方略,顾霄霆自无不允,心念疾转处,当即便在众人面前下令,要在暨阳军中设立一个新的职务,叫做走报机密都钤辖,就由张折竹暂充其任,陈轩波兼当副手,专司临敌涉外文政诸务。
若在往日间,叶珏、越朗等人大致会出言劝阻,说张折竹本为北宁来人,不能骤然许之以高位、待之以厚禄;但现下的张折竹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行事,已经逐渐获得了众人的认可,令其担任这等职位,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其实顾霄霆的心思远不止于此,待到众人大多陈述己见完毕,自行离去之后,他抬眼看向留在身边的叶珏、越朗等僚属,缓缓出言道:“即便北戎军中确有可为内应者,咱们到底不能轻忽大意,难保自家军中亦会有心怀异志、不堪大用之人,还需多加防备才是。”
未雨绸缪本是常理,即令如叶珏这般对麾下横冲都将士极有信心的将校,耳闻顾霄霆所言,仍当即开口应答道:“上将军所想甚是,咱们可不能只瞧得见旁人身上有污点,却看不到自己的问题,那些混入军中、别有用心的贼子,便是白小哥说的肉汤中的杂质。”
说完了正事,秦王的面色随之一宽,脸上生出几分笑容来,朝叶珏续道:“今日你主张对无忌小惩大诫,多半还是瞧在咱们的交情上,才会做出那般判罚,倒教我这个做他表兄的,又多欠了你一份人情。”
盖因王麟自随叶珏投身军旅以来,从未主动显露过真实家世身份,故而在顾霄霆的心中,以为叶珏只是对自己表弟多加宽宥,不曾想见其他,反倒是叶珏微微一笑:“上将军这话说得未必无差,无忌兄弟固然与我交情投契,但要是凭良心说话,末将这次可不光是为了他。”
听其话中似有别意,顾霄霆目光中带了几分讶然,接口问道:“哦?但不知除了无忌之外,还有哪位年轻俊才得了君镝的法眼,竟能让你这位一向从严治军的少将军高抬贵手?”
似是觉得让自家亲眷身入横冲都中有些不妥,珏朗的声音忽而变轻:“上将军这回当真是有些‘灯下黑’的意思了,只晓得无忌兄弟是自家的表弟,却没想到那位同行的王麟......”
不是言语提及,顾霄霆倒还真未将自己的心神放在王麟身上,此刻想起适才站立在霍无忌身旁的那位少年,眉目之间确与王氏诰命有些相像,一时间更添喜色,恍然道:“原来君镝此番南行,竟将自家表弟也带回军中啦,为何不早些让我知道?”
和顾霄霆的神情变化不同,主动陈明王麟的身份之后,叶珏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肃然:“上将军,不是末将为自家人撑腰,若说我这位表弟的能耐,已然足够身入横冲都这等精锐劲旅的资格,但我好歹也要避嫌,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