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既有变更,暨阳郡守府中诸人的心思便似复现活络一般,随着叶珏、越朗等人近乎插科打诨地出言,周遭气氛为之一变,与先前的凝重纠结相比不啻天渊。
趁此机会,先前未尝建言献策的张折竹也主动举步出列,一边拱手为礼,一边沉声出言道:“好教秦王殿下得知,这一次咱们出使北宁城中,还发觉了一桩好事。
“霍无忌和王麟两位少年联络接应时虽是莽撞了些,但却在不经意间探出北戎的费膺、扈寒两人或有效仿北鲜部众的心思,想要南附我朝,若非如此,这两位少年又岂能轻易安然进入馆驿之中,最终与我等一道同归?”
顾霄霆筹谋提兵抵御北戎已久,对其国中的劲旅、名将,以至于新锐人才,都颇有了解,自然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号,尤其是在坊间传闻中,将费膺的能为说得神乎其神,称其箭术不在慕容玄恭之下,虽无凝气为箭的本事,却能依仗宝弓,射出声如疾风过耳的羽箭。
听张折竹言道这两人有心南附焱朝,顾霄霆心中顿生欣喜,连忙答道:“这二人都是北戎近年来少有的新锐之士,‘追风疾箭’和‘力分双豹’的名号亦是广为流传。只是这等事情不能轻忽大意,先生可能确知,他们两人的实际心思么?”
秦王有此一问,本就是题中应有之义,张折竹虽从未与两人相见、详查其心,但仍是不慌不忙地答道:“在下实在不敢妄言知其根底,可在下对于此二人亦有耳闻,他们都是出身于北戎小姓之家,比不得五牙帐诸姓那般得宠,有心另谋高就,倒也不无可能。
“况北戎之兵,数以万计,其中将校里名位较这两人更高者,不知凡几,倘若是北戎想要我等轻率从事、妄托信任,完全不必要这样两位中下级军官乍有此行。
“盖因听霍无忌和王麟说来,费膺和扈寒两人所部将士总数尚不足三百人众,说句老实话,这等人物最终是否真能投奔我朝,实在无关紧要,北戎不会因彼等离去而败,我等亦不会因为得了彼等二百余人便能复夺故土。
“且近些年来,北戎国中依赖亲贵之风大盛,殿下请想,无论是昔日曾与殿下为敌的萧灵生,还是现今和殿下对峙在北疆的萧雁、耶律逊宁、完颜宗辅、耶律川等人,凡能为北戎主将者,又有哪个不是五牙帐高姓出身呢?
“有鉴于此,那些出身于其他小姓中的年轻人才上升途径已可说是越来越少、越来越窄,如费膺、扈寒等人,虽则各有本事,但时至今日,还是军中下级军官,便可见一斑。
“再者,容在下说句老实话,这两人真想为北戎建功,只要在霍、王两位少年阻绝,不使他们得入馆驿之内,并令麾下将士从速将陈兄弟和在下等人一并拿获,便已经是大功一件,又何必非要多费气力,白白背负通敌之名?”
张折竹这番话自有其理,顾霄霆听在耳中,不由得连连点头,随即想起适才张折竹转述的情景,内心生出些后怕来,扭头对霍无忌、王麟两人喝道:“两位好大的胆子,天幸今番算是歪打正着,总算并未招来祸端,日后倘再有这等疏失,那便应当好生重罚才是。”
王麟还是第一次来到郡守府中,与暨阳诸人商谈正经事务,听着秦王的教训,不敢开口多讲什么,只得唯唯诺诺,以示领命。
霍无忌却管不得那么多,抬头应答道:“不必殿下费心,在回暨阳的路上,叶将军已经下令,让我等归寨之后自去领受军棍惩处,以后定然再不敢胆大妄为。”
顾霄霆早知霍无忌与叶珏早有交情、彼此投契,听他说叶珏在此前便已经确定了对他的惩罚,不禁有些惊异。
毕竟彼等此行有些时候虽是有些过于冒失,但说来终归错进错出,说得上功大于过,完全可以功过相抵,而叶珏却当真要惩处彼等,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秦王脸上不动声色,似乎只是单纯想问个明白,开口向叶珏问道:“君镝,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