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托,要带着愿意走的人,去投奔吴氏分家,因此,要与他们道别了。
但其实最舍不得走的是吴星星。
彭子伯看着眼前哭唧唧的小胖子着实不解,即使是瘟疫和饥饿都不能使他消瘦。
“彭哥儿彭哥儿,我以后会来看你的,你可也要来找我。”他随了吴星,说话叫人总要相叠。
“你别哭了,再哭不找你。”彭子伯拍拍他大脑袋:“胖星星。”心中生出一点点不舍。
吴星星道:“我有大名!”
“什么?太阳?月亮?”
“吴双!”吴星星嘱咐他:“我的名字,你记好,往后呜呜呜……别忘了我……”哭得实在太伤心了,尽管彭子伯“威仪”久立也不顶用。
直到人们要出发,吴星星才被他娘拉走。彭子伯在他的谆谆嘱托中,两人终于挥泪告了别。
而非衣一行自过了江却没见踪迹。
大概是道不相同,便径自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彭兮象和钱梨白带着伙计们先找了一家店落脚,因便宜,只是三间大通房,并非客栈。也总算干净利落。
两人找了隐蔽之处,钱梨白守在外,彭兮象进了驻隙,要将里头的东西梳理一番,看有什么能换成本钱。他们经历过那么多饥荒的年月,惯常会备不时之需。
可饶是如此,还总是能活成时代里最落魄的人。
就像此刻,他在驻隙之中找出的这几块马蹄金和印子金,虽全是上币[1],但这些金既是汉制,又在民间不堪通用。一个个神龛到是金碧辉煌,久远些的更是由上好玉石而制,但他总不能为了那玉,卖了祖宗的灵位。
他又翻看了平日里雕得的各式各样玉晗、葬玉,没动过的籽料只剩了一块,质色还不好。
这东西是换不来几粒粮的。
唉,真是不好办。
不过这处境也还没到绝境的地步,因他们早已“落魄”惯了。
即便改朝换代、动荡频繁,每一次,他也仍能从灰尘里,重新拔地而起。
这回,也不会例外。
正思索着,就听得钱梨白在外叫他:“先出来。孩子找不着你。”
“哎。”他下意识应一声。其实,这在外面是根本听不见的。
驻隙以彭人之血为媒。碍于此,他们俩没法儿一起进来,总得有一个守在外面,放里头的人出来。
换言之,如进了活物,不经应允,就只能困死在驻隙之中。
驻隙内寂静黝黯,光影之下可见排列得堪称浩瀚的龛位。它们一排排、一列列,观之历历在目,又好似绵延虚无,望不到边际。
谁也不知道它们具体的数目,或它们已在此度过了多少漫长的时光。
各处都设有海碗粗的蛟油灯烛,其间光亮便源于此。它们由立地的铜盏高高擎起,人一经过,便火光大盛。
彭兮象沿着这队列似的烛灯走向南乾一位,所过之处,火光随之微熄,似又没入暗淡长眠。
晚间,众人吃过饭,梳洗一通,便迫不及待地睡觉了。
父子三人躺在一起,享受着第一个不用颠沛流离的夜晚。彭子伯已打起小小的鼾声,钱梨白和彭兮象却没那么快能入睡。
他们太累了。
第二天俩人拿着金玉之物找地方换米粮衣裳,过程颇艰。
一块半斤重的印子金只换回了众人不足一月的口粮,这在以往是难以置信的。
两人又置办了最便宜的文房笔墨。一切就绪后,他们一人去街上行脚代写书信,一人回到江边摆摊行丧。
钱梨白举着布幡由西市向东,沿着淮水游走,还未进到边淮列肆,便被人拦下了。是个女子。
这女子是叫他写信。可为难的,是叫他代写情信。
他没有挑客人的资格便叫她自述。
女子口才很好,虽不能引经据典到是真情实意。他将信润色一番,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