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与于氏前脚出院子,周司宁就推开后窗向外挥了挥手,这是她与云归的约定,白日里要是有事寻他就开后窗。
片刻后,云归悄无声息的从离后窗最近的大树上落下,“少夫人。”
“朝议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数?祖父和贺北庭怎么还没回?”周司宁开门见山直切心中所想。
云归看了一眼周司宁,然后垂着眼说道:“消息还没回来,小人这就让人去催问。料想应是没有变数,不然不会没有消息传回。”
周司宁深深看了一眼云归,抿着唇摆手让他退了下去。可云归前脚走,周司宁便吩咐了忍冬去查问。她觉得云归只所以隐瞒消息,有两种可能,一是出了变数,二是结果让他们很不满意。
既然是朝议,便不难打探。忍冬在打探消息方面虽不如半夏,却也是有她自己的一套。没费多大的功夫,便将朝议上的事情了解了个细致。
周司宁瞧着忍冬那脸色,心里便有数了。
忍冬诧异,自家姑娘听完经过后,非但没生气,反而一张脸上还满是笑意,还是那种柔到骨子里的笑。这有些不对劲儿啊!
“姑娘,你因重伤留下后遗症,都伤心难过的要了断了,皇上还就只是把一个儿子禁了足,一个儿子罚了银,你不生气?不愤怒?不觉得委屈?”
周司宁撇了撇嘴,“皇子尊贵,只要他们祸害的不是这宣国江山,于皇上而言就都是小事。打板子都算是重了,禁禁足,罚罚银才是正常。早料到了的事情,有什么好愤怒好委屈。慢慢来,日子还久着。何况,旧都啊,谁知道又会出什么意外呢,对吧?”
再说了,就大长祖母那脾气,在旧都那地界,楚煜明只要敢伸手,她就敢一根一根把他的手指都给掰折了。
忍冬两眼一亮,“姑娘是说……”
周司宁:“我什么也没说。”
忍冬:“嗯,姑娘什么也没说。可婢子好奇,姑娘的笑为何柔成了水,姑爷又没在。”
周司宁先是瞪了一眼忍冬,然后毫不保留的说道:“因为我开心啊,贺北庭话虽说的不多,可是句句都能憋死皇上,气死楚煜明。估计啊,皇上现在正在御书房憋闷呢,楚煜明也正找地方吐血呢,那场面想想就过瘾好嘛。”
忍冬扁了扁嘴,说道:“婢子还以为姑娘是因为姑爷那一句,‘她嫁是我的嫡妻,未嫁是我的未婚妻。’而开心呢。”
“那就是事实好嘛,你家姑娘从四岁那年就是了。”
忍冬又道:“可姑爷也说了,这些年不是他不娶,而是无人肯嫁女……”
周司宁脸上的笑敛了,不是因为这句话生气,而是她心疼了。贺北庭那一句无人可娶,别人或许不懂,可她懂。他一直在等她长大嫁他,她未归来,他无人可娶。不是真的没有人肯嫁,而是他不娶。
“忍冬,贺北庭他年长了我八岁,我还懵懂时,他已是翩翩少年郎。我离京去往旧都,归期不定,甚至可能一去不归。可他却依然独自守着这份婚约,从未提起过议亲。纵然有些人不愿意嫁女入将门,纵然有些人眼皮子浅,可他是侯府世子,贺家是勋爵人家,又岂会真的无人可娶。
不过是他定下婚约的妻子还未长成归来,他自然就无人可娶。”
周司宁的眉眼里带着淡淡的骄傲,也含了一缕伤怀,“你总说我太过主动会被他轻视,其实是你还不够了解他,他不会,永远都不会。若是我不主动走近他,他不会主动提起婚约,他只会一个人孤独的坚守。”
忍冬心道,姑娘了解就行,她要了解了做甚。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往下听。
周司宁:“他本该活得恣意,却执意把自己困于一隅。出入总是一个人,一身孤冷,活在黑暗里,不见阳光暖。我瞧着心酸,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