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晨雾渐曦,天光破晓。
沈言先到抄书铺,向孙老先生致歉。
讲明自己即将去书院进学,今后不能日日前来,余下书籍,只能择期再抄后。
少年片刻不停,须臾穿过了县城。
书院坐落在龙场县北郊,一间因山就势,修筑在面水、背山、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林木茂盛地带的三进院落,占地极广,不下数亩。
墙壁由青条石砖垒砌,屋顶上铺满了灰瓦。
一眼看去,倒是与周边村舍,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风格。
门楹高耸,左手边挂牌匾“积善余庆”,右手边挂牌匾“厚德载物”。
二者中间。
书院正门之上,有着几个古朴苍劲的楷书大字,书写自身“名讳”:
“龙场书院!”
凝神端详了几秒钟,少年不由得笑了笑:
写这几个字的人,书法造诣,与我相仿——他在心中做出这样的判断!
不过。
真正看到了这几个字,隐约听到院落中,那些许读书声,沈言还是生出来几分激动之情。
须知道。
能早一日考取功名,自己便能早一日,不用再为徭役、为那位敲骨吸髓的赵老爷而担忧。
更不用说,儒家修行之路,同样自此而始。
如何不令人心向往之?
深深呼吸数次,少年将些许紧张的情绪收敛,迈步走向正门。
书院门前的仆役,自有一分修养,丝毫不因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白身全无功名、衣着也并非锦绣的陌生读书人,便有所轻视。
见到有人上门,其人不卑不亢地含笑拱手,言语之间颇为客气:
“客人有什么事情?
“不知是访友,还是有事拜见山长?”
“欲进学。”
沈言诚恳道:
“学生沈言,尚为白身,欲学四书五经,聆听圣人教诲。”
说着,少年将一封提前写好的书信,与七两银的束脩钱,一并呈上。
“劳烦客人稍待。”
门前仆役只接过信,却不碰白银:
“等我去通禀一声,客人能否留下,自有山长定夺。”
其人脚步匆匆,转身入内。
沈言也只等了一小会功夫,先前那位仆役就又出来,言语依旧客气礼貌。
不过这次他便收了钱,继而细细询问了少年的姓名、年龄、籍贯,誊抄登记在一册名录上。
随即,这位门前仆役错开身体:
“请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