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泪一滴滴凝结在紫檀木案上,成一滩糊。
而秋禾斋门窗紧闭,一丝风也透不进来,那烛火便如刀片子一般,直直朝上,绝不闪烁。
屋里二人一忽儿唇枪舌剑,随后又春风化雨,与战场厮杀一般几番话下来,林潜激动得站起身,满面通红,而乔府尹则面色煞白,双目如刀,却只能恨恨盯着林潜,再说不出一个字。
最后,大约戌时一刻,乔庸广袖一甩,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林潜跟着走出门,一面用汗巾子擦汗,一面高声命小厮道:“还不快送乔大人出府!”
春晖堂中,众人听得这一声,互相看了眼,谁也没起身,直到脚步声远去,众人才一齐起身急急往外奔……
林潜恰好背着手往春晖堂来,他见正则和容瑾二人,顿了一顿,摆手示意他们回屋里去。
众人这便又回春晖堂坐了,林潜也过了来。
大家便望着他,望着他不紧不慢撩了袍子在上首坐下,望着他拿墨绿色汗巾子抹了抹脸又放回玉几上,无人敢说话,都等着他说。
却在此时,屋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接着,一抹橘色倩影入了内,原是那陈姨娘耷拉着脑袋进来了。
方才她一直躲在锁春居,紧闭房门,生怕那京兆府尹来拿她,后头听见林潜那一声送客,这才战战兢兢地过来了。
众人的视线又都落在陈姨娘身上,陈姨娘丝毫不惧旁人,只是小心翼翼抬眼望着林潜,见他面色平和,这才稍有松懈,快步走到容瑾身旁坐了。
接着老太太身边的钱妈妈也过来了,问众人发生了何事,林潜自然是哄人说无事,钱妈妈难得糊涂,回去复命了。
待人一走,林潜才捋着络腮胡道:“事情不大好办,不过今夜是无碍了。”
众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乔大人究竟为何事而来?”朱氏问道。
林潜没言语,自己拎起紫砂壶倒茶喝,眼角余光瞥向沈阔,朱氏也循着目光看过去,也不言声儿了,她清清嗓子。
“沈小兄弟,你方才不还记挂着正铎兄的伤势么?”正则忽而提醒道。
沈阔也觉自己一个外人在这儿不妥,于是顺着他的话:“正是,也不知他可睡下了。”
“你去罢,屋里还亮着,”陈姨娘道。
沈阔于是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林潜才又别有意味地看向陈姨娘,一双眼炯然有神,“几年前你姨父犯下大事你不报我,兴许是心里怕,可后头你为何还要用他,犯下一桩又一桩命案?还有正铎,若不是因此事急需用银子,我如何知道他竟有胆子向钱庄借银子开赌坊?你把你娘家亲戚,把正铎惯成这德行,可是想毁了林家?”
陈姨娘揪紧了帕子,紧咬着唇,良久才低声嗫嚅道:“可是那位大人嫌银子不够?妾将几个庄子都兑了,再去张家借个几万两凑一凑……”
陈姨娘难得的弱下声气儿,可林潜却不为所动,继续数落道:“若只是银子还罢了,可你晓得你闯了多大的祸?竟然借我的名义去见章大人、刘学义,就为了你那畜牲一样的姨夫?那时你可想过此事有损你夫君的官声,你可想过往后教人那住把柄,我便要吃官司!”林潜激动万分。
陈姨娘口中渐渐溢出细细的啜泣声,她用帕子捂着口。
林潜素来正直,又是在督察院做事,得罪的人不少,是以处处小心,哪成想因着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姨夫阴沟里翻了船。
他圣眷正浓时自无人敢拿出来说事,可眼下他正坐冷板凳,当初得罪的那些个人可不久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了?
“那京兆府尹不为银子为的甚么?她姨夫已自首,判了流放了,为何还得把事儿牵扯到你身上才算完?”朱氏面露疑色。
“想翻一个陈年旧案,”林潜自嘲一笑。
他曾经断过一个案子,那案子涉及乔庸的结拜兄弟,本可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