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拄了拄那紫藤木拐杖,颔首道:“府上的事儿让爷们儿去料理,你们小姑娘不必慌,要稳住,吃完这顿席再走,没得娘家人走光了,客人们还当出了甚么事儿!”
容瑾也是这想头,所以才命雀儿去禀报正则,不过嫂嫂婶婶等长辈脱不开身,她这个无人留意的四小姐却是走了也于昏礼无碍。
“婶婶们自得在这儿稳住局面,可我无关紧要,我还是得回去看看,”容瑾喃喃着,也不顾老太太劝说,回身便往人群里去……
她得去寻个婢子,吩咐其将她离席一事禀报白府管事,再给预备辆马车,因来时坐的软轿实在太慢了!
沈老太太双手搭着拐杖,冲容瑾喊道:“小姑娘,眼下便要开席了,乱的很,主家不定有空搭理你,不若坐老身来时的马车?”
容瑾回头,“这……这怎么好?”
“这有什么的,”沈老太太微笑着,从腰那靛蓝色绣孔雀纹鸾带上缓缓解下一双鱼佩,递给她道:“老身那辆马车便停在侯府对面的糖果铺前,蓝色绣杜鹃花的帘围,你给马倌看这玉佩他便晓得了。”
沈老太太腿脚不便,若领着容瑾去寻,只怕还得耽误好些功夫。
容瑾眼下急得很,也不再扭扭捏捏了,这便接过玉佩,朝沈老太太道了句谢,“我回头便把这玉佩还给您孙儿崇明,”说罢扭头,疾步往廊上去,随后还使了个婢子带路……
“她……她方才说什么?崇明?”老太太精神一震,看向身侧的婢子。
那婢子也是惊诧不已,愣愣回道:“方才那小姐是说的……似乎是二公子的名。”
沈老太太发起了愣,仰头忖了半晌,终于想起方才邹氏的话,容瑾是左佥都御史的女儿,而那让沈阔暂住的林老爷似乎便是督察院任职的,如此便对上了。
另一头,沈阔为了躲避沈老太太,一口气跑去了千秋堂,在堂中遇见正则,便问起他正铎的伤势来。
恰在此时,汗流满面的雀儿跑入大堂,四下张望,在一众井然有序伺候茶水的婢子中十分点眼。
正则与沈阔在她背后几步远处,于是主动走上前,“雀儿,人家的酒宴上,你急急躁躁做什么。”
雀儿回首,眸光与她额侧的汗珠子一般亮,“大爷,府里出事了,您快回去瞧瞧罢!”
“出甚么事了,你家小姐呢?”沈阔抢着问。
“说是官差围了府,小姐她……方才还在园子里,眼下不定回了没有!”
正则神色慌张,可没一会儿便定了下来,而后他唤来两小厮,一个吩咐去向白太夫人告辞,另一个去通知孙知微等人一切照常,不必惊慌。
而待正则理完这些琐事,沈阔早已走远了……
白府对门,小小的糖果铺子前停了密密麻麻一片马车,不过蓝色帘帷的却不多,一会儿功夫容瑾便寻着了。
她立即将双鱼佩递给那正嗑瓜子的马倌,马倌接过玉佩,疑惑地望着容瑾,问她要去哪儿,正在此时,容瑾听得身后一声高亢的“四小姐”。
容瑾回头一看,那一身草绿色盘金绣金鲤直裰,正用汗巾子抹着脸,疾步走来的不是沈阔又是哪个?
马倌一见沈阔,双目放光,立即上前来拜,“二爷!”
“二什么爷,当没看见我!”沈阔背过身去。
容瑾可管不得他们主仆相认还是怎的,蜀锦帘子一掀,便踏着马扎上了车,喊道:“快赶车,往永和街的林府去!”
“二爷,老夫人吩咐了,小的们见了您,便是捆也得把您捆回去!”那马倌弱声弱气,十分为难地望着沈阔。
“捆我?”沈阔双手抱胸,失笑道:“你长胆子了?”
马倌又摆手说不敢。
沈阔于是大步上前,押着那马倌上马车,而后衣摆一撩,大咧咧坐在车辕上,喊道:“赶车!”
日头彻底沉下山去,天空是一片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