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睛无神，看着他的时候，像两粒棋子，黑的分明，白的阴翳，琉璃一样倒映着他的影子，却也只是倒映着。
她说：“山鬼大人放心，无论怎样，我都是我。”
“可是您呢？您是谁呢？”
他动了动唇，只觉得嗓子哑得不像话。
“我是山……”
少女的指尖轻轻抵住了他的唇。
冰凉的手感，恍然一盆凉水泼下，卢开宁急促喘着气，不知道为何，浓郁的悲伤冲刷着他的神经，有一瞬间几乎想要哭出声来。
像是否定了所有支撑高塔的基石，随后看着自己脚下一空，由高空跌下，摔得粉身碎骨一样。
“你是谁？”
面前的少女眼眸清澈，再次抬头看他的时候，像猫儿的眼睛一样透亮。
“别忘了，你是谁。”
他一下惊醒，狠狠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是一阵清明。
他低声道了一句：“卢开宁。”
“这就对了。”阿黎满意地拍拍手。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鬼气太影响你的形象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讨厌你了。就用了点小手段驱走了，你不会介意吧。”
阿黎笑眯眯的，馨香柔软的气息不断向他涌来，和梦里少女的气息融为一体。距离太近了，他垂下眼睫遮住双眼中的情绪，没看见她身后的方小狗都默默咬住了嘴唇。
卢开宁转过头去，不敢再看阿黎。
“不介……嘶！”
好痛！
他下意识寻找疼痛来源，然后发现……全身上下好像就没有哪里是不疼的。
不用想都知道，这场面大概是谁造成的。
卢开宁心里的粉红泡泡再次破碎。
他面无表情心如冷铁，觉得自己的心比杀了十年鱼的刀还要硬。
不，阿黎才是刀，而他是那块磨刀石。被她软刀子硬刀子翻来覆去，一下又一下的轮着割。
卢开宁冷笑：“小手段？”
阿黎眨眨眼，笃定地点点头。
“小手段。”
卢开宁沉默一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个满口谎话蒙骗他的小骗子，不，按年龄算，或许是老骗子。
他伸手在疼痛感最严重的地方摸索一瞬，抿了抿唇，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的腿断了。”
老骗子震惊，老骗子慌乱，老骗子回头不赞成地看向自己的舔狗。
“你怎么能踩断人家小卢的腿呢？”
方小狗：？
方小狗小心翼翼：“我没有，不是姐姐揍他的时候被腿绊了一跤，为了泄愤就踩了一下嘛？”
阿黎：……
算了，方小狗就是个小傻子，她不和他计较。
阿黎转过头来埋怨：“就是，你长那么长的腿干嘛，都给我绊倒了。”
卢开宁皮笑肉不笑，一双狭长的眼睛抬起，淡淡扫了阿黎一眼。
阿黎僵在原地，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
这这这，这臭小子身上怎么有种熟悉的压迫感啊！
阿黎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神女活了千年，不会就学会了倒打一耙吧？”
阿黎久违地后退了一步，这一步直直撞进方鹤年怀里。方鹤年僵在原地不敢动，温热的呼吸喷吐在她头顶，阿黎蓦地生出一股恼怒。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在糊弄人的时候失去自信了。
“大胆！你既知道我是神女，还敢这样说话？”
卢开宁双手在伤处摸索一下，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