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雪已停下,院里已有厚厚的一层积雪。
侍女们各扫庭前雪,忙忙碌碌,鱼贯而出。
虞乐头昏脑涨,乌黑的睫毛如同蝶翅颤动,迷迷糊糊睁眼,瞧见一张通灵宝玉般白净无暇的脸,吓得醒神,往后瑟缩。
昨日之事如同皮影幕幕回放脑海,她不敢置信地捏住脸颊,隐隐发热的痛感传来,就像警钟一般,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怎么办?
她已经嫁进何府了。
要如何从这座府邸逃出去?
虞乐抓紧衣领,偷偷瞄向枕在床边的男人,发现他的右边眉下竟然有颗痣,鼻梁直挺翘润,嘴唇精致饱满。原本紧张的心不由自主地被美貌所折服,逐渐宁静。
原来,他真的如传闻所说,漂亮得如同精心设计的雕刻品。
怪不得,全天下的女娘都为之倾心。
她此前总听人说。
据说何慕才华超众,博古通今,君子六艺与八雅无一不精。却是胸无大志,不愿自建功名,亦不愿以荷析薪,每天宅家吟诗作画,风流雅趣。
思及此,虞乐黯然伤神,可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发自肺腑的羡慕何慕,有幸生在权比皇家的第一望族,且不论列祖列宗的功绩与地位,就是他的近亲三代也无比荣耀。祖父乃前朝尊贵的华北王,父亲就任当朝大司徒,叔叔是少府,堂弟是秘书监。
或许是目光太直白太痴沉,他竟突然睁开狭长如细叶的眼睛,睫毛长直浓密,瞳仁黑白分明,染上薄雾般的慵懒睡意,极具魅惑力,像是一条沉睡野林而被惊扰的大花蟒,稍不注意,就会被他盯上缠住,加以报复。
虞乐害怕又无措的麻溜闭眼,不敢动弹,心砰砰直跳。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朦胧沙哑,温柔又黏绵。
她装作熟睡,不予回应,片刻后,只听他说:“现在就不理我,往后怎么过?”
“没有往后。”
虞乐没忍住,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冷冷地盯住男人。
她的眼眸如漆墨般,又黑又亮,却像是仙人掌的刺,发出无声的警告。
何慕不以为然,“官府盖过印,你现在是我明媒正娶,受律法承认的妻子。”
虞乐失势,别过脸,不肯屈服:“律法认的是杨二娘,与我虞乐有何干系?”
“是吗?”
虞乐抱臂冷哼:“当然,我就是个平头百姓,姓虞,不姓杨,不是你要求娶的杨二娘。是他们把我绑过来的,你拜错堂了!”
“没关系。”
“我说你拜错堂了,娶错人了!”虞乐不懂,狐疑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重声强调。
何慕兀自替她拨开头发,见她往后一躲,唇角笑意若即若离,整个人散发着高贵冷淡的气息,“那你说怎么办?”
“与我和离。”
何慕静静地看她,说明要害:“我若与你和离,你的去处,你的名声该当如何?嫁于我虽有委屈,却可以逃离把你当做货物去谋利的杨家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虞乐瞬间警惕。
何慕不再绕弯子:“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又怎会不知你身份?我想要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虞乐心里很不舒服,“你都知道,你在耍我。”
“你听我说……”
“我听你放屁!”虞乐截断他的话,双手一撑,从床上跳下来,胡乱地把脚塞进鞋履。突然,手臂有道巧力覆上,她记恨的眼神刀过去,使劲儿甩开那只脏手!
她警告:“别对我动手动脚!”
何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