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的发髻随之而散,满头银发在风中飞扬,更显绝代风姿。她潇洒地一甩满头银丝,素手轻拢脑后,对那老者温柔笑道:“厚澜,咱们到这里都三十多年了,早已是原氏的未亡人,放下执念吧。”
她的声音低哑温和,面上洋溢着圣母光辉,如慈母柔声嗔怪自己的孩儿,而那叫厚澜的老者满面杀气立时卸去,重又恢复原先的天真神色,委屈地哇哇大哭:“我想主公,我要回东营。“
柳殊柔声道:“小傻瓜,你哭什么,我们早早晚晚都会同主公相逢的,到时候,我头一个替你向主
公讨封赏,你有的是时间来杀西营之人,也包括我哟。”
厚澜哼哼唧唧道:“我杀你作什么呢?我杀谁也不舍杀你。”
柳殊柔柔地“呀”了一声,抿嘴一乐:“老了老了,嘴还是这么甜!”
柳殊指了指穷奇的货架上插着那一串串糖葫芦,蜉蝣会意,立时跑过去,取了一支,双手献给那厚澜,讷讷道:“厚澜前辈,您别难受,现在已是大塬第三帝,仁德宽厚,体恤百姓,东西两营已许久没有冲突,还常常合作断案,晚辈今日里来不是故意叨扰您的清静,也是为了三十前年一幢奇案前来向柳殊前辈求教的。”
厚澜哼哼唧唧,目光在蜉蝣和她手中的糖葫芦之间游移,蜉蝣会意一笑,张嘴咬下最上面的一只糖葫芦,嚼净咽下,又把剩余地递给厚澜,诚挚道:“厚澜前辈,这是东市小春居家的糖葫芦,名满长安,当今天子也最爱吃他们家的果子,有时也遣公公出宫时偷偷采买的,我们也都爱吃啦,您尝尝。”
厚澜见蜉蝣无事,便一把抢来,只一眨眼便跳到大榉树上,大口啃咬,嘴里不清不楚道:“不可嗜吃美物,以免为敌手所控,现在的内卫果然一代不如一代。“
穷奇自负自己轻功了得,如今也不由赞叹厚澜的轻功,慢慢意识到方才在门口站立时,便是这位厚澜前辈躲在染挂的红帛之间偷窥他们三人。
柳殊掩嘴一笑,蜉蝣只觉如
春日玉兰盛开,无尽地温柔风情,就连穷奇也愣愣看着,不由自主地上前献上二串糖葫芦。
柳殊笑着接过:“祖训自是有理,不过,我其实呀,以前也偷偷吃过小春居家的果子哩,现下虽可以随便吃,只可惜牙口却不好了。”
穷奇上前,堆上职业笑容:“前辈若喜欢,以后晚辈隔山差五便来孝敬您,别说是小春居家的果子,百年馆陶居的水晶肘子,桃花酒,玉人堂的珍珠粉,秋水堂的檀香扇,玄武门的银将胡饼,只管给您送。”
柳殊掩袖轻闻,一脸陶醉, 明眸微转,对辛追道:“辛追,你教出来的弟子们果然个个都会哄人呢。”
辛追不敢造次,陪着笑,深弯老腰:“徒子徒孙一片孝心,还请前辈笑纳。晚辈就是想让这两个不成器的,专职照应彼岸局,这才带他们前来瞻仰前辈们的风采,前辈们有什么爱吃爱玩的,只管对他们说, “辛追假意压低声音,凑近柳殊道:”尤其是这小眼睛的,是现任西营驻长,还挺会赚钱,刚开了一家大金楼子,在黑梅卫司里,长官们提起他都只说小君莫问怎么怎么的,故而前辈有什么事只管使唤他,让他出血,就当他交给您的束修罢了,也算他的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