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淡笑不语,辛追点头道:“柳殊前辈曾是宣祖的宠侍,还曾是太祖爷的乳母兼武侍姬,奈何庚戌国变中,为护太祖爷回长安,脑子受了重击,便从此疯言疯语,更因武功高强,无法约束,是以太祖亲自将她送到此地来的,大行前也时常亲躬前来探望夫人。”
蜉蝣问道:“那三圣可知此事?”
金丹道:“历代原氏家主皆默许此事……”
辛追道:“太后回鸾后,俗事凡多,尚无暇此处,故此地尚算平安。“
金丹跟着叹了口气,喊了声:“乃欢。“
穷奇想听这名字像是个妖媚之人,却见屋后转出一个身材高大之人,那人须发皆染了风霜,可混身依然肌肉纠结,目光凌厉。
金丹对乃欢点头示意,乃欢便让原来的壮汉退下,亲自推起轮椅,带头缓缓走向后院。
辛追携二徒紧紧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人声渐嘈杂起来,眼前豁然开朗,不断有人影晃动,暗中以警醒而犀利的目光目送着他们一路前进,金丹往院中一角微指,众人顺势望去,却见那里正架着一柳木织机,正有一窈窕身影坐在织机前,不紧不慢地摇着织轮,一边低声吟唱。
金丹点头叹道:“夫人以前潜伏市井之时便是有名的织手兼绣娘,平素喜织素帛,唯有此时最是平静,依稀忆起往事,便会唱着这支傀儡调。”
蜉蝣小步近前,这回听清楚了柳殊前辈所唱之曲:
胸中本
无物,朽木化为形;
皎月林中挂,玉姬一线牵;
舞罢静默默,寂寥叹空空,
半影半伤魂,犹似一梦中。
这首俱说丽妖传下的傀儡调,内卫营中无论东西,人人都会传唱,蜉蝣和东玉也会,武疯子明明好狠斗勇,却十分钟情音律,无师自通可操各种乐器,故而兴之所至会柔顺地为蜉蝣弹吹助兴,年青人唱起此傀儡调来多是嘻哈欢笑之意,唯柳殊夫人的声音恁地清越动人,却难掩悲凉苍桑之意,仿佛述尽半生故事,蜉蝣听着听着,眼中竟隐有泪意来。
那柳殊感到有人走近,便停住了歌唱,一并停住了手中纺线。慢慢转过身来。
蜉蝣赶紧擦去泪痕,整装行礼,抬起身时,却见那柳殊前辈,穿着一身前朝旧形制的宫装,一身月白曲裾,称得身形极是窈窕,双瞳如潭水深幽,沉淀世情,却难掩其五官精致秀美,她面上的妆容仍按旧朝宫中打扮,白粉赋面,樱花降唇呈花形微点,满头青丝早已大半染了银霜,未梳高高的宫髻,只齐整地挽了一个松松的坠云髻,上插一支素银梅花钗,脑后几丝余发未扎笼,只随意地飘荡在胸前,迎风轻扬,只觉风姿绰约,一身雍贵。
“生人?”忽听身后有人轻呼,蜉蝣惊回头,却见一位红衣少年立在不远处,梳着像蜉蝣一般的总角,身手极是敏捷,只一眨眼工夫,便来到蜉蝣身边,蜉蝣暗中轻呼好快
的身手,盯晴一看这才发现乃是一老者,却妆成少年郎模样,面敷厚厚白粉却难盖重重皱纹,一身赤红长袍如烈火缠身。
那老者围着蜉蝣不停地跑跑跳跳,东嗅西闻,蜉蝣忙不跌地跟着那老者转着圈行礼。
“很久没见着年青人了,”红衣老者激动地喃喃道,嘻嘻笑着:“莫非是老西营的?”
蜉蝣以为那老者亦是西营前辈,不觉泪盈于睫:“敢问前辈尊讳 ?可也是西营的。“
不想那老者激动地点头头,满面感情的笑颜中,红袍广袖中却忽地滑出一枚细长的木刺,直奋蜉蝣喉间,穷奇正跟着辛追同金丹话家常皆救护不及,不想那纺车旁的柳殊柳腰轻扭,闪电般地欺近二人,一手双指夹断那枚木刺,另一手轻击那老者的喉间,迫得那老者远离了蜉蝣。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