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辛追则是带着蜉蝣来到东市不停地买买买,到一家名为“妥贴味“的百年老字号面店,这便买了几十斤点心,然后又到长安最大的布行”春满楼“,买了十几丈各色松江布并几匹绸缎, 几件紫檀座刺绣屏风,路过长安最火的果子铺“小春居”,见伙计正将几串红艳艳山楂缓缓浸入滚烫的糖油里,诱人的滋滋声音中捞出一串串的金色糖葫芦,插在店门口招揽生意,在阳光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馋的几个儿童流尽了口水,拉着父母走不动,奈何小春居的果子价值不匪,兜里没钱的父母们便互相骗说,这是摆样的假货,不卖的。
不想,正遇到辛追吆喝着两个徒弟阔气地买走了小春居门前所有的糖葫芦,气得围观的孩童们哇哇直哭,父母们却暗中松了一口气,假意叹着气说你看,这是别人定的吧,不卖的,改日再来吧。蜉蝣不忍心,便留了一串给最小的那个。
辛追暗中莞尔。穷奇却怕辛追怪罪,喝道:“喂,主家等急了,你别磨洋工了,快走快走。”
蜉蝣和穷奇驼着一大堆食物,随辛追往明开坊去,一路向几个街坊捻熟地打着招呼,众街坊唤着老王,说有日子没见了,哪儿去了。
辛追点头哈腰地只说忙,然后来到一朱门大开的染局前站定,辛追扭过头来,确认自己及弟子二人仪装无误,才上前轻扣朱门上的大兽环,躬
身恭敬地叫道:“东家在吗,三月定的货物今儿给您送来哩。”
穷奇抬头见那染局的门口有一大匾“彼岸染局”,忽觉有人在窥探,快速抬头看去,灰墙外正伸出染局院内有一棵大榉树枝,里面有几大片方染好的红色布匹,正挂在树梢上迎风凉晒,并无杂人。
暗疑间,有几个身材矫健的伙计出来,见是辛追一众,满面欢喜地请他进得院内,一股青草染料的味道扑鼻而来。不一会儿,然后有个上了年纪的壮汉推出一轮椅,上面坐着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辛追极恭敬地唤其金掌柜,那金掌柜慢悠悠来到辛追跟前,长衫随风摆动,下面双腿竟已齐根断去。
一阵寒暄,那金掌柜满眼警惕地看着蜉蝣二人。
然后众人引将穷奇和蜉蝣到深院,穷奇抬头,却见后院似有一假山半月亭,其中隐有一人白发飞扬,鹰隼一般犀利地窥伺着他们。
一路之上隐隐有动人的歌声传到众人耳中,蜉蝣听不真切,但却觉得曲调很是熟悉,像是内卫人人都会传唱的傀儡调。
来到无人处,金掌柜立时直起身子,苍老之态一扫而空,怒气冲冲地拉着辛追的手打着手语,穷奇最擅手语和唇语,自是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回事,为何引外人前来?”
辛追也直起身子,虽不再点头哈腰,却神色仍是恭敬,他行了内卫军礼,恭恭敬敬道:“此人乃是晚辈两个弟子,穷奇
,现任西营驻长,校书蜉蝣,因涉及几十年前案件,晚辈特求见柳殊前辈。”
蜉蝣和穷奇皆一惊,什么,柳殊前辈尚在人间。
那金掌柜甩开辛追的手,冷冷喝道:“开什么玩笑,身为西营卫堂主,你当是最知此地故事。此地中人,皆原氏的未亡之人,一生历经险恶争斗,坎坷涉行彼岸,就连最高贵的原氏家主也要脱帽致意,你空口白牙便要见人,好大胆。”
辛追立时跪倒在地,蜉蝣二人也跟着跪倒在地,却听金掌柜道:“自从你师傅引荐你到此处,我以为你自是西营可靠之人,既便是你师傅,也时刻谨守两营的神圣契约,你若敢打破契约,惊扰了其中任何一位前辈,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辛追面色凝重,又对那金掌柜说了几句,提到罗刹妖,因罗刹妖一案牵扯到三十年前火云桥一案,那金掌柜脸色又变,“你可想好了?“
辛追点头称是,对蜉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