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上天眷顾,尔晴初次用摄魂术就效果显著。第二日在府中见到富察傅谦,他是半点想不起来那日的事。只是逛青楼的荒唐事却是瞒不住,被富察夫人鞭笞一顿后,罚在家中禁足三个月。
日子过得迅猛,寒气像风一般呼啸而来又呼啸而过。修竹院外的柳树抽出新芽,光秃秃的枝杈浮出星星点点的绿。
这些天,富察府很是平常,完全没有可闲谈的趣事。唯一还比较不一样的,是尔晴回喜答腊府有些频繁,但也很注意分寸,所以傅恒听说后也只是很抱歉不能陪她一道回去。
没有阻拦下,三个月来借着回娘家的名头,尔晴一共去了东巷六次。青莲死不死她不在意,只是放着这么好的练习对象不用,那不是傻吗因此从一开始的放血,到移魂,再是挖心,青莲的身体和魂魄被榨得干净,而尔晴的法术也是一日千里,支个摊子也可以去唬人了。
二月末,平淡如水的日子一下子沸腾起来。
宫内传来消息,皇后薨逝。
一时间,富察府里连空气都氤氲着悲伤的气息。有因为富察容音的,也有因为富察家少了一个皇后。
最为悲痛的是富察夫人。当时听见消息,就直接气急攻心昏了去,如今成日躺在床榻之上。尔晴每日的请安被免了,直接在华平院早晚侍疾,只有正午和半夜才回自己的院子。
富察夫人虽是有魄力的女子,却并不是真如她表现出的那般坚强。白发人送黑发人,到底难以释怀。只不过病了几日,保养甚好的贵妇人面容上便布满苍老和憔悴,鬓上更是长出了些许白发。
瞧着两辈子都不曾做过坏事的婆婆这般模样,尔晴难得有些唏嘘。
可能真的是好人没好命罢,没心没肺反而活得痛快。
服侍富察夫人喝完药,尔晴便行礼退下了。
走到门扉处,熟悉的身影就撞入视野中。傅恒应该是刚下朝,身上朝服都未换。
他看见她,匆匆的步子止住,顿了会儿方温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这句话说得真心。这些天他很忙,朝中的事很多,家里的事也很多。对于富察夫人也只能下朝后陪她一会。
只是可能是两人好几日没见,感激的话说出口却又些涩。
尔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自然,神态一如往常,“应该的。”
几句话后,这对夫妻便擦身而过。
女子撑着婢女的胳膊,继续往院子里走。门扇内则响起细碎的说话声。
因修炼频繁的缘故,如今尔晴耳力异常地好,只要想听在修竹院也能听见书房的动静。所以这私语声她听得干净,基本就是“保重身体”之类的关切话,并没有什么异常。
带着这背景音,穿过梅树旁的石子路,走过长廊。拐角下台阶时,耳畔却猝然响起膝盖磕地的声音。
以为是路上的仆人下跪行礼,尔晴也没在意。不想,下一刻就是男人恳切的话。
“额娘,三日后儿子便要出京,还望额娘好生照顾自己。”
声音一贯的清冷和熟悉。
当时,华平院里的那座西洋钟敲了一声,据此推断她应是愣了半刻钟。但尔晴却觉得是又过了一千年,和傅恒的争吵、毒酒穿肠的灼痛、被切割的抽痛像是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她很是不理解,这些日子她已经装得够好了,为什么傅恒还是要为了魏璎珞出京。
所以无论她是好是坏,无论轮回多少遍,傅恒都永远不会喜欢她
那股子怨恨燃得猛烈。直到小杏的手腕被掐得吃痛出声,她才发现自己毫无破绽的面部表情已经逐渐崩坏。
君子做不出不告而别道这等没有担当的事。
日落西山,尔晴终是在修竹院等到了傅恒。
伴着小杏的问安声,门被推开,换了藏蓝色马褂的男子迈过门槛进了屋。
尔晴刚刚沐浴完,躺在软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