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
【我可没看出你哪儿怕了……别睡了别睡了,知道现在几点吗,你就剩下这么点时间,死后够你睡到天荒地老!……还是说你想睡死在床上?!】
【……】
【当然不。】男人答,【如果要死,我也要死在追赶太阳的路上。】
【那你还不起床!】
【哎呀,别这么凶嘛……再睡两小时。】男人说着,又睡了过去。
两小时整后,男人果然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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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写了纸条留在床头:【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四十九秒,作之助还在睡觉。】
安哥拉·曼纽看一眼时间:3:27:50,3:27:51,3:27:52……看不见也听不见,明明对时间失去感知力,他是怎么做到的?
又眼见男人拿了导盲杖,在楼下牵了苏珊,三两下开锁,转眼一只脚跨出门槛。
“空气真清新。”
如果男人这时候听力还在,就能听到身后慢慢接近的脚步声。
男人探了探,导盲杖碰到阻碍物,打算转个方向,却脚下一绊,膝盖剧痛,整个人向前扑倒!
被什么人接住。
“作之助?你醒啦?”男人说着,脚下用力想靠自己站起来。“那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走。”
用力。用力。用力——!
无处使劲。
男人茫然一瞬,膝盖处的疼痛昭示着强烈的存在感。
扶着他的那双手臂也无声颤抖。
暗蓝的夜空下,一条从膝盖以下被截断的半条腿躺在地上,截面光滑,血色浸染。
男人大概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低落起来:“这样的话,我就不能……”
不能什么?
——是唯死方坠的飞鸟,被折断了翱翔的翅膀。
【……】安哥拉·曼纽见不得他这副样子,【什么不能?没有不能!】
男人请作之助帮忙把断肢捡来,将肢体摆正,严丝合缝跟截面对上,漆黑浓稠的力量闪过,在截面处留下一道黑色细线,肢体完好如初。
唯有从膝盖处传来的不变痛感,提醒着男人刚刚发生过什么。
【真是亏大了亏大了!本来想敲诈个身体的,结果我还没来得及作为人出生,就把自己搭了进去!】安哥拉·曼纽连连苦叫,属于圣杯的力量却还在加固男人的身体,【亏大了亏大了亏大……了……】
安哥拉·曼纽的声音渐渐细弱。
【安哥拉,停下!】
【你才停下!不准说话!】安哥拉可凶,【喂——那个谁!看在你又失忆又没名字的份上,我给你起个名字怎么样?告诉你,我起名字的本事可是一级棒,才不像你敷敷衍衍地给自己取个“1先生”!】
【我早就想好了,你在我这里的名字,独一无二,除了我谁也不能喊,就叫——】
【御主—aster,怎么样?】
【-a-s-t-e-r,aster。】像是怕男人听不懂,他还全拼一遍。
男人呼吸一窒:【……安哥拉?】
【喂,御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安哥拉·曼纽在他脑海中大笑起来,畅快至极:【不要困在床上,没有人能束缚你的自由!在最后的时间里,也要死在追赶太阳的路上!】
他说着,终于耗尽最后一点能量,陷入沉眠,精神海内的金杯子变得黯淡。
【安哥拉?】
【安哥拉?安哥拉?】
没有回应。
【……】
男人愣怔,嘴角又弯起来,轻轻地答:【好。】
渴望出生的英灵,用自己的全部,成全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的最后时光。
——飞吧,去飞吧。
我为你接上折断的翅膀。
我要我的御主,生也从容,死也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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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