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7
公路边的小旅馆里来了三个人。
红发青年抱着黑发的男人, 怀中的人似乎睡着了。红围巾黑风衣的青年则默默跟在一边,手里牵着条金毛导盲犬。
侍者看着红发青年对着怀中人的脸颊,一戳、一戳。
看1先生似乎有点醒了, 织田作之助就着他的脸颊戳摩斯密码:‘先吃晚餐再睡。’
“唔……”黑发男人闭着眼, 嘴里轻轻咕哝,把脸埋得更深。
一副不愿意醒的样子。
织田作之助沉吟。
据他最近几天观察,1先生的食量早就无法支持他正常进食, 与其之后难受得吐出来……不吃就不吃吧。
“那就订房间,送两人份的餐品上来……还有狗饭。”
938
夜。
饱含恶意的低语窸窸窣窣, 刹那冷酷陌生的脸一张张交叠, 最后, 一道耳熟的剑吟在身后乍响!
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
仿佛来自千百个不同故事的零星影像接踵而来,又被无形的力量橡皮般擦去。男人从混沌中醒来,无焦的眼睛陡然睁开, 斑驳的画面泡影般消失,唯有心头冰凉的惊悸久久不散。
冷汗。
脱力。
颤抖。
精神中无时不刻注入的漆黑终末翻涌叫嚣,始终如一。
“呼——”他颤栗着, 按上太阳穴。
手指却使不上力,手腕也从皮疼到骨,跟废了一样。
男人一怔,想起入睡前遇到的织田作之助, 和那支滑落的口琴。
他摸索着,指尖勾住, 大臂带动小臂发力, 勉力将遮住手腕的黑手套剥开一半。又努努力, 总算剥下一整只手套。
腕间尽是被锐利的线割开的深深伤口。
一声闷响, 被裹在手套里的一根手指掉到被子上。
“……”
眼皮还是沉重。
算了, 就这样吧。
男人想了想,嫌麻烦,懒得捡手指,也懒得把手套戴回去。
他躺回去,调整一下睡姿,又闭上了眼睛。
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
这一觉依旧睡得不安稳。
那是一种心理上的不适。
男人喉头滚动,想将不适感压下,迷迷瞪瞪想顺着睡意再躺一会儿,却被安哥拉·曼纽捕捉到精神波动:【你醒了?醒了就别睡了。】
一个激灵从朦胧中醒来,男人委屈极了:【你好凶,都不让我睡觉。】
安哥拉被他吓起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倒一点不觉违和,尾音还软软带娇:【不要吵我啦,我再睡一会儿。】
安哥拉·曼纽:【……】
这回真像个病弱软和的娇小姐了。
生病的人会比平常更敏感,无论生理和心理都会向身边的人寻求依靠。
喔,原来我是能让他撒娇依赖的人吗?~
哼!他脑子还清不清醒,知道自己在无意识撒娇!等你清醒了可别后悔!
【你还想睡多久?】
【睡觉真好,不想起呜。】他翻个身,蜷起来,将残余的心悸压下去。
安哥拉·曼纽:【睡觉好?我看你睡觉的时候也不怎么安稳。】
【嗯嗯,睡觉真好。】男人闭着眼草草应他,睡意又袭上来。
或许是之前有半个月都被迫不能睡觉的经历,或许是身体到了临界点发出警告,男人对睡觉有了奇怪的执着,睡一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再这样下去,安哥拉真怕他哪一次就一睡不醒。
【你害怕吗?】
男人睡意被他打断:【怕什么?】
安哥拉·曼纽:【怕死。】
【唔,】男人思考了一下,【我怕。】
又翻个身,蜷缩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