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欢吞下最后一口黏牙的青团,努力张开嘴,又灌了一口茶。 她欣喜地打量着这个名为“云月涧”的茶楼,从进门开始便被清净雅致的装潢深深吸引。 茶台茶桌用的都是精挑细选的梨木,茶桌还上了低调华贵的深赭色漆。往里走还有几个雅座,拿山水屏风围着,桌上点了极淡的檀香。窦清欢凑上来浅嗅,心旷神怡。 茶楼的掌柜方云月袅袅婷婷立在一旁,浅笑地看她东张西望。 方云月本是方家次女,年轻时的才情名扬百里。奈何其夫早逝,她也不想回本家寄人篱下,便恢复了本姓,精打细算地开了这间茶楼谋生。云月涧生意不错,只是近来她日益劳累,每日招呼客人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无暇顾及盘点经营,这才想寻个人合伙分工。 “要做,我们就做大做强。” 窦清欢的雄心壮志燃了起来,但眼下要解决的是出价与股份。她接过方云月递上的账本开始翻看,上半年入账近五十两,上年末的入账是一百二十余两,再往前都在一百余两左右徘徊。 得月楼的秦掌柜前期便汇报过行业调研的情况,说是茶楼行当盘子一直稳定。再加上这单店营收也没什么增长,窦清欢心中窃喜,抄底生意,看来有价可谈了。 小姑娘起身,反客为主地为方云月斟茶,一双崇拜的星星眼望向她。 “方掌柜,咱们这云月涧开了也有快十年了吧?我一早便听说当年您是如何白手起家,起早贪黑才开起这间茶楼,来过的茶客八成都会回头。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清欢最敬佩的便是您这样的女中豪杰。” 方云月笑着摇头,“可惜年岁上来了,也力不从心喽。” “什么年岁?”窦清欢亲昵地叫着,小嘴抹了蜜一样甜,“云月姐姐风姿绰约,岁月又能奈你如何?” 她颇为自来熟地搭上了方云月的手,推心置腹起来:“云月姐之前的报价是八百两,给你保留个掌柜的位子。但容清欢说句实话,从账上看,咱们云月涧一年营收不过百两,今年许是姐姐您累了,光景比往年更差了些。清欢有个主意,姐姐听听可好?” 见方云月若有所思,窦清欢继续说道: “清欢知道云月涧是姐姐毕生的心血,平白卖掉不知道姐姐有多舍不得。清欢愿出五百两,只占云月涧四成九的份。店里大小事务,清欢都愿意请人帮姐姐出出主意,分担些琐碎事务。但大事上还是听姐姐定夺。至于利润,咱们就二一添作五,您看这样可好?” 舍了决策权,但砍下三百两,要是被苏无羡知道了不知是会骂她还是夸她。 窦清欢对茶楼的定位只是酒楼的补充,从账本上来看,今年茶叶原料价格涨了不少,能不能保住盈亏平衡都不好说,因而更不指望它挣钱。 她笑吟吟地递上提前拟好的契约,填了商议好的作价后递给方云月,二人一同按了手印,约好十日后将银票奉上。 窦清欢出了门,回头打量着云月涧古朴的招牌,心里已经冒出了八百个主意。 虽然茶水利润薄,但若雅间摆几副棋,时不时请几位教坊艺人来过场,再叫南街板栗酥的老板每日定时送点心来,或许能多赚几分。另外茶楼也是巨大的信息场,等正式入了股,晨讯里也要给它留不少位置。 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是十日后要交付的五百两。 她上了马车,直奔江城名声最大的万永钱庄。 苏鸿早早地和她对过账,苏家不是出不起这五百两,只是全从府上拿,现金流就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