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句贯穿了她整个成长轨迹的“为你好”,无数次打消了她尝试自主的念头。哪怕她十五成年后,有了和双亲硬碰硬的底气,这句话还是成为了她的禁句,一提就爆,一点就着,自小带来的阴影如影随形,给她上了一层厚厚的枷锁。 被牢牢困住的艾焕雅因为星灵子的身份有了片刻喘息。休整完备的星灵子也渐渐有了拜托囚笼的念头,有了磬宁的例子在前,她想着如果自己能在金钱方面完全脱离家庭,甚至反哺家庭会不会好些。可惜她的家庭状况和磬宁不同,阮家那位老太君虽尖酸刻薄,但身体硬朗,不用在医药上给她投入太多,而艾家老太常年卧病在床,汤药一日都停不得。 艾老太不似阮老太君那般蛮横无理,焕雅幼时她便对这个孙女慈爱有加,会帮着孙女驳斥儿子,艾父是个传统意义上孝子。每次母亲一发话,他就闭上嘴巴,乖乖不动了。命运无眼,就是这样一个慈祥的老太太,上了年纪后竟日夜被病痛折磨,汤药换了一副又一副,医师不知请了多少,为此花出去的钱都像砸进了一个无底洞,然而,即便如此,她的儿孙还是没能停下她迈向死亡的脚步。 艾焕雅不是没给老太请过星灵子医师,其中一位就有苏妍畅,星灵子纵有异能在身,可他们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他们无法更改天地自然,四时运作的规矩,因此也无法对抗衰老的青春。 焕雅十三岁那年,老太太在睡梦中去世。 离刻纸完成还有最后一朵花,焕雅揉揉眼睛,用掌心拢住了烛焰,感受光芒在手里跳动的滋味。 老太太去世后,一家三口仍蜗居在乱哄哄的大杂院。尽管他们暂时换不起新房,但一点儿也不愁吃穿用度,所用家私大都是半新的,他们家也不用像邻居那样时刻担心会断粮,隔壁家的小娃娃们别提多羡慕了。这一切多得益于焕雅到处跑任务赚来的钱,大部分艾父艾母替存着,小部分则拿出来补贴家用。 今夜枕着的被褥是新的,被面印染的花纹鲜艳而雅致。 焕雅自嘲笑了笑,自己就算做到了经济独立又如何,家里人始终固执己见,没有任何改变,无论自己怎么奋力挣扎都看不到出路,只能黑暗中缓缓下沉,慢慢窒息。 纸上海棠已经完全盛开了,焕雅抬头望了眼窗户,海棠树的影子印在窗户纸上,不知何时能花开。星灵子不甘等待,将自己剪好的花儿贴上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