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有说话,还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于是又接了一盆冷水泼过去: “你就该听我的,毕业以后直接本体官廷工作,我为了你,到处拜托求人,腿都跑断了,好不容易给你弄了一个文书官的活儿,结果你非要跑去出游……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结交亲贵,一路往上爬,不好吗?” “我不喜欢,我就想出去!”焕雅斩钉截铁。 “幼稚!真以为你很了不起,随便出去闯闯就能闯出名堂啦,我能害你吗?管你还不是为了你好。” 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底线,星灵子的脸色忽地变得阴鸷冷冰,比她生父的要可怕得多了,由冲动催生的难听的词句在她的唇边的徘徊,正要发作,一个温良的声音阻止了今天排山倒海的爆发。 “好啦好啦,你俩都消消气,大晚上的,别吵了,别吵到人家。” 一直夹在父女俩中间的艾母见事态严重,赶忙发言制止了争吵。焕雅也愿意听她母亲的,情绪稍微平复,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我现在挣的足够养活我自己,也养得起这个家。” “你现在只是仗着自己年轻,能跑能跳,来钱快,等你老了,拿不动刀了,没个安稳营生,我看怎么活。你前些日子寄给家里的钱,我已经给你存起来了,别回头说我们没给你留东西。” “你留什么!你花啊!” 这一次,在火星落到油锅之前,焕雅出手将其掐灭。她从前就知道了,无论吵多久,吵多少次,都无法和双亲达成共识。 “不跟你说了,我累了,睡了。” 抱着再吵下去也没有任何的念头,焕雅转身走到屋子的一角,那儿立着一个起毛且缺了一角的竹编屏风,她的床铺就在屏风背后。这扇屏风与立于她父母床前的另一扇屏风一起,将一块方形的屋子分隔成了三个区域。 焕雅迅速脱了外衣,躲进被子,两耳不闻外事。父亲没有饶进屏风杀进来,艾母劝住了他。于是乎,这位先生又将责骂的对象转移为自己的妻子,说都是她把孩子宠坏了云云。焕雅听见母亲受气,忍不住吼了一句,眼看掐下去的火星又要爆发,这时,从屋外传来的一句阴阳怪气的疑问,浇灭了先生的满肚子火。 “艾先生怎地,雅娃娃难得回来一趟,怎么还跟她吵架?” 卖面的男人实在受不了这家人的吵闹,下床亲自到门前“叫阵”。 艾先生是个要脸皮的,见如此,最后骂骂咧咧了两句,上床歇息了。艾母也没有说什么,也跟着睡了,三更天至,父母那边鼾声渐起,最先上床的孩子却没了睡意。 焕雅翻滚了两下,放弃强迫自己入睡,起身挪近放在床尾的柜子,取下叠在柜子上小矮桌,点了一旁的烛台,又拉开柜子抽屉,从里面取出彩纸、刻刀、炭笔和硬垫板,置于桌上,就这微弱的灯光在纸上描了海棠春色的图样,用刻刀沿着图案轮廓慢慢裁着,动作流畅,握刀平稳,刀尖划过彩纸,海棠便为之绽放。 这是她用来平心静气的一种爱好。 马椒花善于疏导学生心中的苦闷,鼓励学生们发展各种爱好,这样学生们既有了纾解情绪之道,也能进一步修心。 刻花蕊的那一刀重了些,焕雅深吸一口气,只觉无边窒息感堵在心口。 今夜的场景并非偶然,她从小到大都在这样经历这样的场景,父母有他们的一套处世守则和审美喜好,那些规矩已在他们身上、心理臻至成熟,于是,他们便将这一整套规矩分毫不差地套在了自己孩子身上,从着装打扮到说话办事,都必须按照他们的心意和喜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