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又故意捉弄我!”张琬不满,“明明是做羊羹,却要朝栗子树看。” “我可不敢惹你这个祖宗。”江荠轻刮她的鼻梁,笑嘻嘻说道:“此‘羊羹’非是用羊,只是取栗子之软糯,用羊乳调和,再蒸上一刻,出锅后放置至温热,这样吃起来入口即化,比羊肉更为鲜嫩又丝毫不带膻气,就如同吃了一盏羹。” 张琬素来不通厨事,却也知道羊乳本就腥膻味极重,要是用羊乳做糕(她这时已经知道“羊羹”是一道点心了),岂不是更加难闻,但她知道江荠手艺极好,肯定想出了法子。 “也是宫中的娘子,殿下们不爱酪浆,底下人投其所好,所以这去膻的法子没有流传开来。”宫中素以人乳为上品,也常备奶口,牲畜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只要用时令的花果加以羊乳煮沸,就再也不会有腥味,不仅如此,羊乳中反而还会多了些花果的香气。”江荠思虑片刻,“如今这时节,只能取些干桂花来使。” 听江荠这样说,一向喜甜的张琬只觉得口中生涎,央求道:“阿姐再做些桂花糖浆淋在羊羹上面,好不好?” “这搭配好!”江荠赞了她一句,又说:“还该做些咸卤子,这样才不至于‘顾此失彼’。”咸甜之争,古来有之,宫中的娘子们北人南人皆有,口味各不相同,尚食局出身的江荠早就对这些门清。 二人商量好生计买卖,都觉得未来可期,连刚出宫的那点惶惶然都全部散去,只剩下对新生活的向往。 栗子成熟于九、十月份,现在已是十月底,有些晚了,庭院中不少栗子球落了下来,给她们开门的女道人正拿着扫帚打扫,江荠二人看了不敢再耽搁,连忙出了厢房。 “曹姑,我姐妹二人在宫中是做惯活计的,这院中尽可交给我们打扫。” 因女道人早先有言,观中人士都还未授箓,只能称作“居士”,便让二人只以俗家姓名来称呼她。 曹姑手中不停,“您二位既登门,便是客,延宁宫向来没有怠慢客人的做法。”曹姑在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哪能看不出二女的身份。 虽都在宫中做活,但普通宫人与女官的身份可谓天差地别,况且既然江荠二人年岁不算太大,颜色上佳却选择出宫,而不是在宫中搏一搏,光这一点就让曹姑高看几分,对两人还算客气。 江荠脸上微赧,说:“您客气了。” 曹姑虽然对她们客气,但两人却不好真闲着,忙蹲下来把栗子捡起来放到一边的箩筐。 等到栗子装满一箩筐,江荠问:“不知道这些栗子要如何处置?”看起来是都要扔了,江荠眉间闪过可惜。 曹姑看了她一眼,说:“贵人是不吃这些粗陋食物的,倒是我们这些人值夜的时候偶尔会丢进火盆中烤几颗。” 江荠倒也不是非这棵树上的栗子不可,只是她爹自幼教导要“恒念物力维艰”,她心念一转,便说:“我姐妹二人亲族已失,全靠贵人庇护才有个居所,却不知如何报答。” “思来想去,只有造饭的手艺可堪一用,可否就借院中的栗子,做一道吃食进上,以表我姐妹二人的感激。” 这话丝毫不掺假,江荠虽然看上了树上的板栗,但对这位宗女的感激也是真真切切的,要不是有这个临时住处,两个女娘去寻邸店暂住,又哪是件容易的事。 “您大可放心,我只取栗子最中间一指甲盖最嫩处,绝对不敢怠慢了贵人。” 曹姑听她这样说,又仔细看了看,像是不信面前的娇娇女娘精通厨事。江荠皮肤白皙,虽面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