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她有甚不知足的。 在宣城吃饱菌子,时临安辞别张神诀与陈氏。她本想去更南边的身毒国瞧一瞧,替张神爱一偿心愿。可行至交趾国境内,交趾国的太女正与丞相斗法,国内混战一片。 时临安一行藏在山顶,遥遥看一场象兵冲锋。阿蛮懵懂,只说象兵瞧着威猛,行路速度又快,请时临安为她寻一头,她定日日喂大象吃香蕉。 时临安笑她,这一路行来,她欲喂养的有十万大山的灵猴,有滇国的蓝孔雀,有林间的锦鸡,有水中的青鳉,更有果木香花无数,她得建多大的院落,方承得下恁多的生灵。 一南一北地折腾,又过去小半年。 入冬的时候,阿蛮生了一场病。起初只说头疼,后来,疼痛蔓延至耳后、口中、咽喉。阿蛮吃不下东西,没几日,圆润的小脸瘦下一圈。 时临安日日守着她,一时责怪自个贪玩,没有及时回晋朝,落在缺医少药的异国,连阿蛮的病症都摸不清。 她磨细大米,熬成不需嚼咽的米糊,哄着阿蛮吞下小碗。许是喉中实在疼,阿蛮小声呜咽,不愿再吃。 时临安也急得眼中发红,阿蛮已几日不肯进食,小小的身体怎受得了病痛与少食的双重折磨。 巫医在一旁大跳傩舞,时临安红着眼,细细抚摸阿蛮苍白的小脸。“阿蛮,姑姑带你回家,”她贴着阿蛮的额头,像是许诺,又像请求,“阿蛮,好起来,姑姑带你去见阿爹。” 阿蛮自然问过她的阿爹与阿娘。 时临安不曾瞒她,只道她的阿娘生重病,变作西天的星辰,而她的阿爹因为伤心,没法看顾她。 阿蛮就问:“那阿蛮还能见到他们吗?” “等阿蛮长大,姑姑带你去见阿爹,可好?”时临安道。 “长大,怎样才是长大?” “等到阿蛮如姑姑一般高。” 于是,阿蛮养成习惯,每日晨起,她与时临安比一比身高,若是今日比明日高上半寸,她便高兴得多吃一份菜蔬。 突然,时临安的手中一顿,她轻轻一按指下的肿块,阿蛮又响起哭声。“阿蛮,这里疼,是不是?”她反复摸着阿蛮的腮下,问道。 阿蛮顶着满脸的泪,委屈地点头。 时临安终于松下一口气,她知晓了,阿蛮得的,当是后世的腮腺炎。 她找来清热的药材,熬成浓浓的药水,又兑上甘草,不时哄阿蛮饮下一盏。 没几日,阿蛮终于不再喊疼,食欲也渐渐恢复。等她又变得活蹦乱跳,时临安与瑞香熬瘦一圈。 这日,阿蛮趴在时临安的床头,“姑姑,我们何时去见阿爹?”她问道。她还记得,她病得昏沉时,姑姑曾说,要带她见阿爹。 时临安揽过她,让她如小时候一般,伏在臂弯安睡,“阿蛮想见阿爹?”她问道。 “嗯!”阿蛮点头。睡意上涌,阿蛮渐渐阖上眼皮。可当时临安以为,她已睡熟,阿蛮却挣扎着,又睁开圆圆的眼,她的眼中有最直接、澄澈的憧憬,“姑姑,阿蛮想见爹爹。” 时临安拍拍她的背心,“好,我们便去寻他。”她承诺道。 于是,隆冬的一日,炉霍县城外迎来一行人。 炉霍县是松州府辖管的廿四县之一,紧邻吐蕃的八密县,是藏佛南传的第一镇。炉霍县往西十里,是牟尼邙山,沿山溪往深处再行三四里,便至一处开阔的山谷,谷中有三叠飞瀑,瀑下是一处规模中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