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不设宵禁,宫墙之外长街闹巷彻夜灯火将无边夜色驱散。 宫墙之内,卫令姿早习惯了这被隔绝的欢畅。 凤仪宫中用篷帐围了一处四四方方、以御寒风侵邪的小天地,里头放个躺卧的案榻和取暖的小炭炉。 院中摆放的彩灯将篷帐照映得五彩斑斓,风撩篷帐,置身其中便似见走马灯浮影一般。 萧彻阖目假寐,身上还依稀缭绕着宫宴席间蓄留下的淡淡酒香。 卫令姿依在他的肩,一抬头就可见到浩渺银河间高悬着的一轮圆月。 这样恬然坐卧天地间,卫令姿正知足着,只见皎皎月色中有一物从篷帐边缘飘出,光影寥寥,空游天际。 是一盏孔明灯。 上元点天灯,是习俗。 “萧彻。” “嗯?” 卫令姿咬了咬唇,终是丢下了缩头乌龟的壳:“我及笄礼……” 她才说了几个字,萧彻便睁开假寐的眼,低头看她。 “我及笄礼当日在东苑与我一同看孔明灯的……是沈大人。”纵然心头挣扎,卫令姿还是决定坦诚以告。 她一直思虑,是不是因为此事萧彻才对沈酌言起的杀心。她旧事重提,一心想打消萧彻的胡思乱想,将此事翻篇。 “忘了!” 篷帐光影闪掠,萧彻狭目隐晦难明,“忘了这件事!” 卫令姿羽睫轻动:“陛下果然已经知道了。” 他果然知道。 钱尚宫和姜廖氏那样图谋,他岂会不让王密审个清楚? 萧彻凝睇着女子如水般的双眸,从她流转的横波间发现到一星光点。循着她的视线朝篷帐天顶看去,恰见在天际放逐的孔明灯已经游荡到月亮身侧。 萧彻侧脸眼帘下渐渐蒙上一层阴影:“我知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你有多轻视一个男人的妒忌心?” 听出他平缓的口吻变得压抑,卫令姿心底跳动如同漏了一拍:“你也在梁宫生活过,梁宫宫规森严,我和他行止有度,关系清白纯粹。” “你和他行止有度,唯有我阴暗卑劣……” 听她如是解释,萧彻却在乱找重点。 “你能不能把你的醋坛子端稳一点!” 受不得他自堕身价,她轻喝一声,“这都好几个月了!就因为旁人说了一句离间的话,你就耿耿于怀至今。我及笄礼前你离开的,没多久我就守陵去了,这些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不清楚的呢……”萧彻眼角泛红。 “这里面能有什么不清楚的?” 卫令姿反问。 二人四目相对,读到萧彻眸底暗涌的妒火后,她目瞪口呆。 萧彻眼中的妒意在触到她的无措目光后一下子翻腾激荡,微醺的酒气将他克制许久的欲望挑起。 如惩罚如施恶般的吻重重落到卫令姿的眉间,令她不得不闭上眼。他一手按住她的肩,一手托着她的下颌。 “萧彻……”卫令姿抓着他的衣袖尝试唤他,一出声带着难以言状的颤栗酥软。 男子则直接覆住她的唇,再不给她出声的机会。 醇和的酒香随着他无征兆的侵袭交缠入她唇齿之间,沁入口舌的甘甜缓缓裹挟进她的咽喉。卫令姿意乱如麻,一时抵御不住这样急促的吻,只得跟着他的呼吸间隙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