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陪护待产,尚宫局便将离凤仪宫最近的一处宫殿收拾了出来。 自宁夫人住进宫中,六局均对这位皇后养母恭敬配合。卫令姿深知,论在宫中用人谨慎小心,宁夫人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便就势将物色乳母一事做出托付。 这些日子,留侯府添了府兵,卫令姿便让程璧找人留意着看看有没有人接近。可谨王府的人没见到,倒见到青容连着两日跟着厨房采买的人出府,去过两家药铺,抓了两副不同的止痛方。 方子问过,没有不妥。 她一时摸不着头脑,又不敢不多心,只能让程璧带人出宫继续盯着。 以为初六早朝不过两派人陪着唱一出戏,却不料朝上还是出了另一道声音。 “武将不念修身,桀骜不驯,悖逆乱行,今次姑息他烧了祖宗祠堂,他朝过为已甚之事恐会屡屡发生。” 此言出自一个在卫令姿的簿册上资历不甚出彩的人物,兵部侍郎窦充。 姜迟是领兵之人,籍属兵部司,兵部的人说出这些不齿其行的话可以理解。永京城中舆论沸腾,此事本就不可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罪在不孝悖逆,又没能耐重修族谱。萧彻怒在朝上当众将其踹了两脚后就让他卸了兵职“滚去修皇陵”,无召不得还。 姜汲则顺水推舟,将族规惩处降下一层,当着族老们的面着人抽了姜迟六十鞭子。 如此朝堂百姓、姜氏族人,萧彻和姜汲都分别给了交待。 程璧心绪莫名站在玉满楼前,亲眼看着姜迟被打得鲜血淋漓趴在木板上剩了半条命抬出的城。 姜迟职权卸去,他在布防营的三千兵无人统领。为断窦充微言,萧彻便将这三千兵交到窦充之婿班屈之手,将其从正六品的昭武副尉提拔至正五品怀化郎将。 一切就像一场不能放到台面上的交易。 皇宫宫墙高而巍峨,卫令姿立于城楼俯瞰中轴御道,远眺着交错巡逻的宫卫。从千秋殿鱼贯而出的百官陆续出现在她视线内。 “瞧,那个应该就是兵部侍郎窦充。”指着一个背影,卫令姿兴致勃勃。 绿珠探着头,照着她手指方向,纳闷道:“娘娘也没见过,怎么瞧出来的?” 卫令姿扬扬眉,狡黠一笑:“侍郎位居四品,旁人脖子都冷得缩在袍子里,深绯服色的就他一人走起路来脚底生风。可不得意呢!” “那个走路端着,应该是礼部的。” “那人拿笏板的手势,就跟拿着行刑令牌似的,约莫是刑部的。” 绿珠听自家主子说的头头是道,倒真的点头。 手伤养了大好的红珠把雪绒撺在怀里,也一脸认真。 “猜着玩的你们也信。” 瞧着二人的反应,卫令姿忍俊不禁起来。 呼啸的北风刮过城楼,将她披风肆虐蜷起,卫令姿拢了拢衣襟,笑意转瞬消失:“难怪古人说,高处不胜寒呢。” 姜沉出使离京,姜迟犯错去职修陵,姜上相家的夫人久不露面,女儿又被遣送出宫,姜氏在朝堂后宫的影响大不如前。 朝堂表面风平浪静,暗中却似有一双无形大手将局势牵引得山雨欲来。 回凤仪宫的必经回廊,廊下萧彻穿着蟒袍,长身玉立,镂空金龙发冠雍贵醒目。 过了个年,甫一复朝,承阳殿里的折子就都成堆递了上来。 萧彻虽让王密来传过话,可看他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