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见晨光,每日抄经,心境自会有所不同。” 阮舒窈微微颔首,无声应下。 怀着几分紧张,她放低柔纱般的嗓音,“还有一事,想向圣僧求解。” 经历岩洞际遇,她的注意力早已偏离自身,内心充盈着未知的敬畏,不屈。 一空阖上眼眸,薄唇微启,“天上星斗陨落,命犯三重灾关。未实之事,变化莫测。” “浮屠寺下所见所闻,恳请女施主,不要再对第三人说起。” 阮舒窈默然,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一空的话却再明显不过,还没有发生的事,变化莫测,也许会因为当下贸然的抉择而发生改变,只有顺其原有轨迹发展,关键时刻才能扭转乾坤。 * 云鼎峰嵌青山之巅,常年白雾缭绕景色飘渺。 阮舒窈抄法经已有月余,偶尔还是会四肢酸痛,刚开始董鹤年执意送她,这两日只道遇到了些熟人要陪。 藏经楼中除了经书还有诸多字画,武林秘籍之类,一空也未当她是外人,随她翻看。她对至高武学无甚兴致,山水游旅图倒是看了不少。 一空允她离去时自行挑些带走。 是日暮霭沉沉,阮舒窈本提前回了西崖禅院,想起榭台还晒着几本未抄的经书,若晚些下雨便全糟蹋了,也顾不上狂风大作,提起裙摆踮脚往山顶跑去。 电光火石划破天际,惊雷未熄,一嘶骇人的声浪韵动崖谷。 她又听到了那奇怪的声音,这一次仿是在耳旁哀嚎。 电光闪过把乌云撕裂,瞬间照亮了整个云鼎峰,她骤然屏住呼吸。 山雨如注。 眼前的和尚身躯健硕,一双眼眸腥红泛光,他赤膊而立,脖颈青筋暴起,仿是对抗着无尽苦痛。 “呃~” “走啊!”一空极力掐住自己的喉咙,神情凝似闪躲。 阮舒窈不禁心中一颤,踉跄着往藏经楼跑去。 她有些看不真切,马马虎虎关了门,良久萎身瘫坐在地上,呼吸急促起伏。 门外电光如昼,嘶如洪兽。 一空瞳孔里映照出她害怕的摸样,神情愈发苦痛,手掌运功重重拍向自己,胸腔淤血喷涌。 他自幼天资超凡,半岁时便会说话,五岁博览群书,越是奥秘难解的文字,他越是钻研,早年读过一本梵文,记载了七星续命,陵石采练之术,他照着书中修习,却不慎走火入魔,巧遇机缘得老和尚相救,保了小命拜入佛门。 修习佛法平心静气,他本可与常人无异。 然而这抹平静渐渐受尘俗侵扰。他仰头跪在雨中,无力的阖上眼眸。他是世人敬奉的圣僧,只为看经念佛修一场圆满。他也是阿父阿母唯一的孩子,为了他活下去,已有十二载不曾相见。记得初学走路时,他也会摔倒,阿母满是宠溺笑着唤他起来。 “呵呵呵,来,到阿母这里来。” 拜入佛门后,老和尚教诲他渡人,渡己。 “一空,渡众生须明因缘,慈悲为怀,方可化解苦海之路。” 他张了张口,眸光泛散,一声声闷雷仿是要打在他身上,头痛欲裂,心肺灼烧。 “一空大师。” “小和尚。” 暴雨倾盆,阮舒窈在他头顶撑起一柄伞,娇弱的身躯用尽全力去拉他,两人肌肤相触,却看不清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