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至末。 李修臣正陪岳丈林御史品茶,茶室布置精巧,高堂悬挂名画,室内珍器陈列,紫檀茶几摆放紫砂茶具,珠白瓷盏勾勒紫色祥云,茶香氤氲,效颦紫气东来。 修长手指轻捏茶盏,口中醇厚回甘。 林御史望向他细细品味的摸样,嘴角不由上扬。对这个女婿他自然是满意的,也因自己家的傻儿子太过草包,不说考取功名,却是连自己姓什也搞不清楚,二十好几不如三岁小儿,故才对嫡女林千娇格外宠溺些。 午后,林千娇本在美人榻上小憩,贴身侍女慌张唤她,醒来先是一顿劈头盖脸责骂,后才询问原由,侍女半分不敢怠慢,说是如兰要被下狱,已遭府衙收押。莫说是府衙就是整个永邑县,谁人不知,如兰可是林千娇身边最得宠的丫头,收押她不等于是打林千娇的脸。怒气冲冲跑去茶室,好一顿哭闹。 “女儿才嫁去府衙不足三日,如兰竟要被收押狱中,下一个收押的,保不齐便是我了?” “为父平日如何教导你的,哭哭啼啼哪里还有半分闺秀摸样?”林御史皱着眉。 “此事小婿并不知情,这便回去探明情况。”李修臣大致猜想,许是如兰跋扈,开罪了府上的钦差大人,略施惩戒教训一番罢了,无需自己出手便能让她长些记性,左右是好的。 林御史自然也想到了令人头秃的刘长庸,深深看了林千娇一眼,料定是她错怪了好女婿。 其中腌臜之处林千娇心知肚明,当着父亲的面也不怕抖出来,定要父亲为自己做主才是,“父亲有所不知,如兰真要下狱,女儿断然不从,只怪李修臣做了好事。” 望向他的眼神充满失望,声音带着一丝讽刺,“成婚前是如何与我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么快就掩不住出狐狸尾巴,你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些?” “夫人,定是误会我了。”李修臣冷静的不太像她的丈夫,面上笑意寡淡。 林千娇心中一寒,他虽善于伪装,可假的终究是假的,对自己的耐心也少得可怜,从前还当他是君子守节,自持有度,为人正派洁身自好,经此到要重新看他了,试探道:“夫君不好奇,如兰因何被捕?” 李修臣眸中掠过一抹阴戾,腹诽:区区贱婢,便是死了又与我何干? “如兰这丫头深受夫人教诲,机警灵敏,想来并未犯下什么大错,待我回去与刘大人解释一二,定然不遗余力保她。” 言外之意,你可要搞清楚,抓她的人不是我,准备帮你的人才是我。 “哼哼。”林千娇冷笑两声,“乌衣巷中,你那外室好不可怜,正等着夫君去见她最后一面呢。” 李修臣眸色沉了下去,压抑着一股深深恶寒,眉宇间阴霾笼罩,却在看向林御史时只展露一丝不安,神情如往常般温和,慢条斯理道:“岳父大人,此事怪我,乌衣巷秽混之地,上任后巡察过几次,巷里有些老弱乃我同乡,不过稀松关切,没想到竟令夫人误会了。” “娇儿,你究竟惹出了什么麻烦?”知女莫若父,林御史嗅出一丝不妙,若是平常,她胡作非为,即便真的伤了人,也是‘鸡鸣狗盗穷凶极恶’之人,费心按个罪名,总能遮掩周旋的,如今被钦差大人揪住辫子,那个如兰,也不必再保了。 林千娇细细交代,认定李修臣上任前便与乌衣巷的贱人好上了,说是那贱人的爹爹嗜赌成性,无钱平账时险些遭人打死,混帐这才搬出知县大人与她女儿相好,妄言只需宽限一日,找知县讨了钱便可把欠债还上,一日后他果真还了钱,且,他们家穷匮至此,那贱人已然二十好几,为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