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舒接着道:“怕皇兄今日不得空,便去给故人上了柱香。” “嗯。” 陛下垂眸,淡淡应了声,并未继续追问。 她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件令晏长曜不愿提及的事情。 故人? 怡王口中的那位故人,又会是谁? 她心中的好奇刚刚发芽,怡王便又兜头朝她浇了盆冷水。 他浅浅笑着,冲她欠身一礼,道: “皇嫂这般精通音律的人,小王真是难得一见,今日能在皇兄万寿节上与这位嫂嫂合奏一曲,竟如得觅知音。” 她心下无语,无声呐喊道: 你俩斗你俩的不好吗?干嘛要把我扯进来! 她不用回头,便知晏长曜如今什么脸色。 于是颔首假笑道: “王爷过奖,雕虫小技罢了。天下谁人不知,王爷极善音律?本宫又怎敢与您互称知音。不过,在座的诸位姐妹,若无一二长处,又怎会伴在陛下身侧呢?” 李砚泽眼见她寥寥两句,便让陛下面色由阴转晴,不由得无奈笑笑。 她这番话,回答得确颇有水平。 能让怡王视为知音之人,陛下的身侧比比皆是,自是给他博足了面子,也抬举了一番众妃。 她在……维护朕? 晏长曜自斟独饮,唇角似扬未扬,眼角的泪痣倒向上提了一毫,往日幽黑深沉的眸底飞快掠过一抹喜色。 “许贵人,她奏的曲,你可满意?” 他心情好了,便打算为她出出气。 许贵人还在回味,忽被他一唤,猛地站起身来,大袖带翻了面前的果盘,她忙手忙脚乱去扶,这一番失礼,令他不满地蹙了蹙眉。 待身旁宫人整理完毕,许贵人赔笑道: “满意,满意。妹妹不愧是受教于高人,又于人前演奏数年,妾比不得,比不得。” 谁知她这一个暗讽,恰戳到晏长曜的痛处。 他方才瞧着怡王的神色,便知曾经该有多少人,也如晏长舒这般觊觎她。 本就因着私欲,暗自不爽,许贵人还直直撞上来。 他一扬袖,道: “朕记得你也自幼习曲,她奏完了,你不妨也去练上一练。” 许贵人脸色当即红白变换。 “妾?可这琵琶已断了弦.......” “断弦的琵琶,她弹得,你弹不得?” 他径直打断,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许贵人瞧他神色渐冷,有些委屈,扭扭捏捏走至殿中,接过她手中的琵琶。 见她憋着笑,冲她冷哼一声,径直坐下,拨弦起乐。 柳烟浔珠玉在前,她本就自愧不如,这琴还断了弦,她心中焦急,只得越弹越乱,憋着泪抬眼望向陛下,他却丝毫没有让自己停下的意思。 周遭并无人赏她的曲,只余她一人饭都没吃饱,在此间硬着头皮弹奏。 柳烟浔回至席间,一边用膳,一边含笑望她,乐呵够了,清清嗓子,同晏长曜道: “陛下,别为难许贵人了。” 她刚感激地瞧向她,却见她悠悠道: “扰耳也便罢了,实在扰心,妾连这饭都觉得不香了,陛下难道不觉得聒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