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气鼓鼓地去了兰园,和陆氏商议过小定的事。只见江妍果然已经被放出来了,正坐在陆氏床前说话,两人脸上泪痕未干,想是抱着痛哭了一场。 邹氏以前不大喜欢江妍,觉得江妍傲慢无礼,性格泼辣,常和江婷闹别扭,不大乖巧。偏偏自己不是她正经伯母,在她跟前摆不起款儿来,说她两句反倒被她抢白。 原先她还想着,像江妍这样的性格嫁到婆家肯定落不着好,自有厉害婆婆和大姑小姑折腾她,说不定还不得丈夫欢心,自有吃苦头的一天。 谁成想江妍这阵子竟像变了个人似的,性子也安静了,也不掐尖要强了,老夫人罚她禁足,她也不哭不闹。这么温柔恭顺,再加上她又长得那么好,将来嫁到顾家,顾探花还不拿她当眼珠子似的疼。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邹氏心中叹了口气,挤出一丝笑容来,嘴里说着:“给三弟妹道喜,三弟妹日后做了探花郎的岳母,可就有享不完的福了。” 周嬷嬷忙给她搬了把椅子,她就在床前坐下了,又对江妍笑道:“也给妍姐儿道喜。我原先就看你不错,果然你是个有福的,日后凤冠霞帔,做了诰命夫人,可不要忘了你母亲养你一场不容易。” 陆氏心里也正欢喜,闻言连忙对江妍说道:“你二伯母为了你的事,操劳了好几天了,还不快谢谢你二伯母?” 江妍低头,淡淡道:“谢谢二伯母。” 邹氏忙说:“一家子亲戚,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你们家三爷早亡,你们孤儿寡母过日子艰难,我是知道的。不过我们家二爷也常年不在家,我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其实和你们是同病相怜。” 说着掉下几滴泪来。 江妍心想,江婷还真是得了她母亲的真传,眼泪说来就来,装乖卖巧真是一把好手。 陆氏却被这话触动了心肠,也红着眼说道:“三爷在天有灵,知道妍姐儿得觅佳婿,终身有靠,一定也会很欣慰吧。” 江妍默默地替母亲擦了擦眼泪,陆氏爱怜地在她脸上摸了又摸。关了这两天,女儿的小脸都瘦了,原先圆圆的脸盘现在都把下巴尖瘦出来了。 邹氏忙劝:“大喜的日子,不兴哭的。” 陆氏怕不吉利,慌忙擦了眼泪,勉强笑笑。 邹氏又说:“我来是和你商量后日顾家来放定的事情。”说着看了眼江妍。虽说这是江妍自己的婚事,但按照规矩,她还是要回避的。 陆氏便说:“你院里如今事情也多,这就回去吧。往后也不要一日三遍地过来请安了,我身边自有周嬷嬷他们伺候,你专心做你自己的事情。若有时间,就多去老夫人那里坐坐,为了你的事她老人家操心不少,你该多去尽尽孝心。” 江妍淡淡点头应了,带着侍女回到橘园。 邹氏这才说:“论理,放定那天男方要送礼,女方也有回礼。男方送什么咱们管不着,但女方回什么,弟妹心里可有什么打算啊?” 陆氏嗫嚅道:“我也没办过这些事情,并不懂,二嫂是有经验的,就都拜托二嫂了吧。” 其实该怎么办,邹氏心里早已有了章程,特地找陆氏来商量,不过是为在她跟前讨个好罢了。见她果然没有打算,便说道:“那我便裁夺着办了,若是办得不好,弟妹不要怪我才是。” 陆氏惭愧道:“这话可折煞我了。按理说妍姐儿的婚事,该我亲自操持的。只是我这身子不中用,且又是不吉之人,根本插不上手。幸而有二嫂你,为我们三房的事劳心劳力,真叫我感激得不知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