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瑞勉强苦熬两日,第三日曦光微露,就油煎火燎地过来拍门。 林月回根本没睡醒,自从满十六岁歇了课业,年前送走先生后,冬日她就没有几日早起过。模模糊糊听到下头响声,挨在香馥馥的银花锦被上,粉脸生春,睡得更酣。 还是等天明日高照后,另一个大丫鬟锦瑟才慢声细语唤她。见她迷蒙转醒,便把芝兰流云软帘拢起,两边吊挂一对镂空银熏球。 林月回这时很好摆弄,星眼微朦,也没什么脾气,只慵懒地半靠在软枕上。半晌才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锦瑟你去告诉大哥,晌午过后来喊我。” 话毕让锦瑟把帘子放了,重新换个汤婆子,掀起被子又躺下梦周公,谁求人办事大早上来求的,没诚意。 且让他等着。 这一睡便睡到将近晌午,林月回才理新妆,堆鸦鬓,叠珠翠。身着锦裙绣袄,仪容清峭。 锦瑟给她递了个白铜錾花手炉,林月回莲步轻移往门口去。 林瑞早被她磨得没了脾性,怏怏地靠在门外的马车上,就似一头将要冬眠的大熊。但猛然发现到了春朝,又一下惊醒来,耸耸皮毛。 他忙蹿了几步,给林月回拿灵芝牙上马凳,十足殷勤。媳妇特意提点过他的,求人帮忙就得姿态放低。他都快伏到地上去了,姿态可谓够低了吧。 又给林月回撩起雪青梅花暖帘,请她进去,林瑞嘿嘿一笑,“你看我这般好,大哥这事也就全权仰仗你了。” “我可受不起。” 林瑞话哽在喉头,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炮响,火急火燎的,把他吓得抖了三抖。 “谁家搁白日放炮啊,”林瑞抱怨,待看清是哪一家后,嘘了一声,“原来是商府。” 林月回撩开车帘,瞟了一眼,商府朱漆大门前几辆宝马钿车,又贴红挂彩烧灯,不知有何喜事。 林家和商家的祖宅是早几十前,就碰巧买到一处去,又同为官宦,左右也有些来往。不过商家在京师官高子嗣多出息,林家不及,便不常走动。 等马车驶出长平巷后,林瑞才悄摸声隔着帘子道:“是他家七公子今年中了解元,找人算了个好日子,才开了祠堂祭祀祖宗。” 商家七公子,林月回隐隐有点印象,是个贵清绮,典雅行藏的公子哥。 “解元确实了不得,”林月回说时便想到了她二哥,“不过二哥中了举人已是难得。” 她二哥林璟也是参加这场秋闱,名次不显,只得了个举人。 “那子敬比我这个做哥的要强得多。” 但林瑞还是很自得的,他当初刚中了个武举人时,恨不得满淮安府的人都知道,连蚂蚁都不肯放过。 两个人隔着帘子交谈几句,等车停到双林绸缎庄门口。马还没站稳,迎候在旁的孙经纪赶忙疾步过来。 他受雇于林家绸缎庄已有二十余年,从青年熬到两鬓霜白,面上沟壑重重。衣着朴素,黑鸦鸦一身直裰。 “大公子,我来我来,”孙经纪见到林瑞便露出些微笑意,抢着要放灵芝牙上马凳。 孙经纪殷勤地道:“帘子我来掀,不知今日是——” 他嘴角的笑在看见里头出来的是林月回时,倏忽僵了下来,直愣愣拽着那暖帘。而后强颜欢笑,“二小姐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句,小人好备点上好的茶水。” “不必,我来看看标布,不喝茶。” 林月回不吃他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