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金匀主动问起他们的来意,李善用也无意多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容直兄想必知道,如今襄国遭受洪灾肆虐,百姓粮田和官府的惠民仓多被冲毁,粮食短缺、急需补给。既然兄台世代经商,不知可否代为联系货源,襄王府愿以高价购买。” 金匀叹了口气,说道:“天灾无情,百姓受苦。在下暂居嘉山又岂能不知,每每念及便五内如焚,恨不能为赈济灾民略尽绵薄。奈何……”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 李善用立即追问:“不知容直兄有何难言之隐?” 金匀思索片刻,双手互握,最终下了决心:“不瞒李女官,唯在此处我方敢如实相告。万家的惠生公给本地所有商贾下了严令,哪家都不许为襄王府联系货源。若有违者,便要联合众人,将他逐出襄国市场。在下人微言轻、势单力薄,今后还要在襄国立足,实在不敢违逆惠生公之意。” “原来如此……”李善用低声喃喃。她早听说过有富商巨贾把持行市、牟取暴利之行径,却未料竟能至如此地步。 按理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襄王府高价购粮的消息已传开数日,却无一人登门商谈购粮之事,她已暗暗猜到是万惠生从中作梗,如今方得印证。万家是襄国商贾之首,想来这些年在本地呼风唤雨惯了,唯恐襄王到国之后整顿市场、收拢财权,从此再没了过去的好日子,便不择手段对抗王府。 这一场仗若是被他赢了去,让富商巨贾们见到这一招有用,日后都依样画葫芦起来,只怕从此便要步步荆棘,再也难以辖制了。 李善用沉吟片刻,问道:“容直兄言下之意,是愿意帮助王府赈济灾民,只是慑于万家主之威,不敢擅动?” “正是。”金匀说道,“若能使惠生公不再禁止向王府售粮,赈济之事在下定当仁不让。” 李善用微笑着点了点头,礼貌称赞了一句:“容直兄真乃义人也。” 金匀口头上说得大义凛然,实际上却是在眼下最急需粮食的时刻一口回绝了购粮请求,还将难题推给了李善用,言下之意是让她自己去对付万惠生,双方分出胜负之前,他是不会冒险站队的——这位可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精明人哪。 于是,购粮的话题到此为止,李善用不顾孟湉疑问的目光,随便闲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金匀撤去雨幕,亲自送了二人下山。 因担心隔墙有耳,孟湉揣着一肚子疑问,待回到金晖街小院,才迫不及待地向李善用问起:“你的计划里不是正缺一个带头卖粮的粮商吗?我瞧着金匀的意思,他手里有粮食,只是忌惮万惠生,要是再说服他一下,他说不定就同意了,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李善用不答反问:“今天的嘉山之行,除了殿下之外,还有谁知道?” 孟湉一怔,想了想说道:“没有别人知道,晁平只是略提了一句嘉山风景优美,不知道我今天会去,我也是临时起意,没提前告诉任何人。” 李善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孟湉蹙眉问道:“怎么?你怀疑是有人故意引我们去的?” “今天这事处处透着蹊跷,容不得我不多想。”李善用说道,“依殿下之见,这个金匀是什么样的人?” “此人的确蹊跷。”孟湉思索片刻,说道,“王府产业绝不可能出售给普通商贾。何况依他所说,出售时正值前代襄王夺爵除国、抄家问罪,襄国上下俱为了筹措军资抵抗卢奴入侵而焦头烂额,别院中不会剩下什么值钱的东西。咱们今日所见的各色珍奇陈设和奇技淫巧的雨亭机关,必然都出自金匀的手笔。要将一座普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