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又大又厚的信封接过来,对着“襄王吾兄惠鉴”几个字端详了一会儿,才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孟沣连夜写好的奏疏和一张详细标明匪寨所在及布防情况的地图。 一纸便笺自奏疏和地图之间掉了出来,孟湉拾起一看,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弟此去不回,诸事一概托付吾兄,谅泉下可得安然。” 孟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想明白了那短短一行字的意思,便觉胸中大痛,宛如被人掏空了心肝一般,他捂着胸口大口喘起气来:“世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安顺被他瞬间难看至极的脸色吓到了,“咚”地跪倒在地:“这……世子没说啊。” “庆王世子今日亲率府兵前往匪寨剿匪,因兵力不足全军覆没,世子战死阵前。殿下,你到底做了什么?” 安顺听到这声音便松了一口气,是李善用来了。 “他竟然……” 这人可真是个疯子,要求生便不择手段,要求死也轰轰烈烈,连道别都不容他相见,孟湉抚着胸口,郁郁之气难抒,是他逼着孟沣认罪伏法,如今孟沣走了他给指的路,他却如此难过。 李善用从孟湉手中拿过孟沣留下的奏疏和地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感叹道:“庆王世子落这一子,牺牲一己之身盘活了整个庆王府的穷途末路,实在高明。若被钦差查明世子弑父的真相,不仅庆国会被除国,皇上也难免约束宗室不力、不能敦睦亲亲的恶名。 “此奏疏一上,便是将肃清庆国几十年匪患的大功拱手送给皇上,又以亲王世子折损匪手,给了朝廷一个发兵剿匪的机会。待京城驻军轻松剿除匪患,朝廷只需拿着剿匪不力的现成罪名,便可削减庆国封地。庆王世子豁出自己的性命铺了这一副平整漂亮、顺理成章的台阶,皇上得了实惠,自然得帮世子掩饰丑闻,庆王之位也只会交给世子的儿子。” “如此,什么弑父大逆、什么勾结盗匪,统统一床锦被遮了,世子保住王位不旁落庶支,朝廷白得庆国部分封地,两下得利。实在是一步好棋。殿下,这是你给世子出的主意?” “不是,”孟湉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个编得蹩脚的竹篮子,里面空落落的,还被扎得四处漏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只让他写奏疏向父皇禀明真相,然后等候圣裁,没让他……” 李善用看着孟湉,心情十分复杂,她自入东宫就时时关注孟湉,揣摩他的性格特点、行事风格,这许多年下来,她以为自己对他的了解已经很有几分把握了,却没想到这次却实实在在地料错了孟湉的选择。 关于庆王世子弑父案,她曾给孟湉两个建议,一个是将真相密奏皇上,以免因误作保人而受牵连,另一个是将世子包庇到底。她何尝不知道劝说庆王世子自首认罪才是最合公理人心的办法,可是庆王世子处心积虑设下此局,连亲生父亲都能弑杀,可见已经全无人性,怎么可能被人一席话劝得放弃唾手可得的王位,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办法,所以她也就没对孟湉提起。 李善用第一次发现自己也许从没看懂过这个人。孟沣骗他签字作保,利用他欺君罔上,将他拖入这潭浑水中,依孟湉的脾气秉性,能不落井下石已是宽宏,为什么肯如此尽心竭力地帮孟沣呢? “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不怕世子穷途末路之下会暴起伤人吗?”李善用问。 孟湉面色严肃地想了想,李善用认真看他的表情,他很是专心地想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娇弱地往李善用身上一倒:“可不是被他伤了么,背上挨了狠狠一刀,血都快流干了,哎呦我头好晕!” “……”李善用忍不住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