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渐入正题,李善用哪里容得她不说,略一沉吟,便使了一招激将法,有些夸张地连连摇头:“这话十分不通,得罪了毓秀堂,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干系,连累整个清元宫都没脸,田婆婆如何与皇后娘娘交待?再说,毓秀堂弟子到清元宫任职,于田婆婆正是助力,离间清元宫与毓秀堂,于她哪有好处?你这样说,莫非是拿我当傻子耍呢?” 文珠低着头,沉默不语,神色甚是不平,看得出憋得很难受。 李善用一点儿也不着急,她已看出文珠对沈婆婆极是维护,便又悠悠然加了一把火:“我有耳闻,田婆婆任清元宫管宫宫女已有数年,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又极有才干,把清元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倒是沈婆婆,服侍皇后娘娘多年,宫中人无不尊重,我毓秀堂沉寂多年,不入她老人家的眼也是有的。你要为尊者讳,我不怪你,却不可胡乱攀诬好人。” “你胡说!”文珠听了这话哪里还忍得住,红着一双眼睛瞪李善用,“田婆婆根本就是史娘娘的人,清元宫不好,她才高兴呢!娘娘想把你们要到清元宫任职,她害怕了,如果你们效忠娘娘,与沈婆婆联手对付她,她在清元宫就没有立足之地了,所以才先下手为强,骗我来毓秀堂闹事。你若不肯信我,只当沈婆婆对毓秀堂不敬,那才是上当呢!” 文珠是在沈婆婆身边长大的,向来感情极好,最听不得旁人说沈婆婆半句不是。一听李善用暗指沈婆婆看不起毓秀堂,故意派她来闹事,一下子就中了激将之计,再也无心隐瞒,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李善用一言不发地听着文珠诉说,只偶尔才出言引导话题,越听便越是心惊,管宫宫女掌管后妃内务、署理一宫之事,非心腹之人不可委任,谁能想到皇后用了多年的管宫宫女竟然是史贵妃的人。 她虽早知中宫暗弱,却实在没想过能到这个地步,竟似已被架空,徒留一个皇后的虚名,若真如此,形势可真是极为不妙了。 李善用指尖轻点,陷入了沉思。她虽在六局一司轮值过,但皇后娘娘称病不出、十分低调,清元宫内的情况很难打听到,若非文珠来了,她还真不知道这些内情。 她沉吟片刻,先安抚文珠道:“你这番话倒也不无道理。”接着又蹙眉问道,“不过,如果你的话属实,田婆婆是史娘娘的人,皇后娘娘为何会让她管宫呢。” 文珠全没发现李善用打探消息的用意,只当李善用是不信她的话,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已是有问必答,连沈婆婆的面子都顾不得了:“因为田婆婆管得好。以前沈婆婆也曾管过一阵子,可是她面慈心软,常被下面的人蒙蔽,闹得清元宫乌烟瘴气,根本辖制不住。皇后娘娘就让田婆婆管宫了。” 李善用笑了:“这话更是不通,既然田婆婆尽忠职守,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怎么能说她是史娘娘的人呢?” “因为田婆婆本来就是昭阳宫的一等宫女啊。”文珠对田婆婆不满已久,此时见李善用不信她的话,更是愤愤不平之色溢于言表,“是史娘娘听说清元宫缺得力的管宫宫女,就见缝插针把她派过来了。这些年下来,她时时都与昭阳宫通消息,皇后娘娘宣你们觐见的事,昭阳宫这会儿一准儿知道了!” 皇后宫里的管宫宫女是史贵妃宫里的一等宫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李善用目露惊诧,追问道:“皇后娘娘就任凭田婆婆如此,还依旧让她管宫?就不怕有个什么万一?”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皇后就不怕田婆婆听命于史贵妃,不利于她吗?毕竟管宫宫女总掌一宫内务,不论是下毒、构陷抑或其他手段都很容易施展,然而这话犯忌讳,一开口就是大不敬,因此她问得很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