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峙最终以苏念卿的妥协而告终,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的涌进了按察司府,可是众人心思各异,谁也猜不透别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楚逸轩扶着他下轿,提前铺设好的绸缎因着落雪的缘故,表面结了一层浅薄的冰晶,银装素裹中透出漫漫红意,养眼归养眼,却不如从前防滑。 他体谅她看不清前路,生怕人摔了似的,紧紧的攥住人手腕,等到了正厅方才松了一口气。主事的官员早早的便在室内候着了,等新人在堂内站定,便扯高了嗓音喊道:“一拜天地!” 他扶着她缓缓转身,躬身一拜。 “二拜高堂!” 这就为难了,苏念卿父母双亡,楚逸轩又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那主事的官员本想让陈沛受这一礼,反正半师如父,他也受得起,可是在那主事的官员投来恳求的目光时,陈沛带着肉眼可见的厌恶将脸撇开,明显是不满这个女婿了。 他急得头大如牛,他不愿意受这一礼,在场哪怕沾亲带故的长辈也没人能受得起,身份在那摆着呢。大喜之日总不能摆两个灵位上来吧?这是来拜堂呢还是砸场子呢? 楚逸轩感觉指尖微痒,灯笼衣袖下,那人勾了勾他的小指,给他指了个方向。 北,楚逸轩心领神会,他引着她面朝北方,对着镇北王夫妇,对着为国捐躯的苏氏先烈郑重一礼。 “好,”那主事的官员又道:“夫妻对拜。” 符津这群毛手毛脚的跟着使坏,两人的脑袋实实的撞在一处,接着不等那主事官员出声,便急哄哄的喊道:“礼成礼成,送入洞房。” 楚逸轩本想送她回房,岂料刚一转身便被人拽住了衣袖:“督主干嘛去?今日是您跟嫂嫂大喜之日,兄弟们都等着敬您一杯呢。” 他走不开,只好嘱咐喜嬷嬷好生送她回房,喜嬷嬷不敢怠慢,引着人小心的往内房走,她是专为京中的贵人操持喜事的,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还是被喜房内的布置给惊到了。 别的不说,就单说那张拔步床,上好的黄花梨木雕磨打刻,从外观上打量八门十六扇,上雕飞禽走兽花鸟山石,瞧上去富丽堂皇栩栩如生,谁知内里更是另有乾坤,睡铺、梳妆台、小橱、首饰箱、衣帽箱甚至点心柜都应有尽有,这哪里是床啊,说是在房子里面再起了一间屋子她都敢信。 里面整整齐齐的站了十来个安安分分的姑娘,手里捧着红枣、莲子等各色物什并擦洗之物,大红的喜字和成双的红烛更是衬得室内敞亮,瞧见来人,众人也只是低眉颔首,恭恭敬敬的唤了句‘夫人’。 两个喜嬷嬷扶她在睡铺上落座,略站了一会儿便有些支撑不住了,活动着筋骨打着盹,不忘低声闲话:“我怎么瞧她从坐下开始就没动过呢?这么端着不累吗?” “也是个可怜人,若是镇北王夫妇还在的话,哪里会有这么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那人压低了声音:“说句不好听的,楚督主瞧着风光无限,可是细论起来又是什么出身?里面坐着的那位,那是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 “要不怎么说可惜呢,”这人同样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也不知道那位楚督主房事上如何,要是也跟那些腌臜牲口一般磋磨祸害房里人,那真是……” 听到不远处沉重的脚步声,二人慌忙噤声立稳,楚逸轩携了个食盒进来,随手放在梨花木小案上,不动如山的丫头们终于有了动静,端着铜盆并巾帕上来道:“请督主净手。” 八成也是婚俗的一部分,他神情略显不耐,但还是配合的略微沾了下水再擦干。又见几个丫头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