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以人道治人,用教化攻克人欲,同样的教条,拿去规劝不同的人,结果各有所异,因为人性虽相同,后天的境遇却是不同的,所以人也是不同的。” 《律论》是李凭云那年科举春试的应试文章,而后它成为了整治权贵贪腐的刀锋。 可他从不主动提及《律论》,甚至再去回想自己曾写过律论这件事。 他深信人来世间走这一遭,所做之事,皆是天意,上苍借他之手写了《律论》,将刀递到他手上,他成为了被选定的刽子手,个人意志不再重要。 因此他不以此为喜,不以此为悲。 起初赵鸢说她读过《律论》,李凭云不以为意。场面上的虚话,人人都能说一二句,直到此时,才知道她是真的读过,不但读过,而且烂熟于心,将他的思想化作了自己的思想。 李凭云本不想她再管这个案子,打算装困糊弄过去。 可是吧,这个赵鸢,她没有过往,所以不畏未来,横冲直撞撞过来,撞得他不得不醒。 赵鸢继续道:“若要实现以\''''律\''''治国,不能施行人道,而要施行‘天道’,以严苛且不可动摇的制度治贪,以高明无需人力的技术救愚。” 李凭云手背身后,“说吧,你想怎么做?” “李大人,我堂叔手底下养了一堆四处研究土地天气的农学家,我想请他相助,送几位农学家过来,研究出一套示意当地耕种的方案来,增产增收,农民看到了效益,当然不会弃地而走,更不会为了小利将地割让。至于这次的瓜农案,他们暗中交易,伪造田契,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律法是怎么写的,就怎么惩治。” 李凭云道:“有理。” 说罢,他负手回到自己位上,盘腿坐下来开始看书。 赵鸢本来隐隐期待着他的夸赞,就算不夸她点子想的好,也至少该夸一句她有坚持到底的精神。 见李凭云再无谈论此事的意思,赵鸢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自己席位上。 片刻后王道林进来,见二人气氛异常,他趁着给赵鸢送文书的功夫,小声询问:“你惹他了?” 赵鸢发自肺腑道:“不但惹了他,还惹了他祖宗八代。” 中午终于挨到放饭时,六子突然跳进明堂,通风报信道:“司徒大人来了。” 跟在六子身后的,是大腹便便的司徒县令。明堂顶上挂着一面镜子,取自“明镜高悬”之意。 那面镜子照下来,将司徒县令的脑门照得更加明亮清爽。 “既然你们三个都在,本官来问一问,昨天送往州府的账本是谁负责的?” 这是问责的语气,赵鸢不觉看了眼王道林。 王道林站出来:“回大人,是我递上去的。” “你个蠢货!送过去的账本,和年初的账没一处能对上的!多了近十条款项,要不是州府的林主簿和我是同窗,提点了我,帮我把账本拦了回来,咱们整个衙门班子都等着受罚吧。” 王道林忙看向赵鸢:“赵主簿,前几天我忙刘家的遗产案,让你帮我对账,你从哪多找了十条款项?” 赵鸢脸色僵住,比起推责,她先反思自己是不是确实记错了。 “不可能,我是照着衙门的月账一条一条对的,对了三遍,不可能出错。” 司徒县令与王道林相互对视一眼,王道林道:“是我粗心,不该假手于人,本来我也是想着,赵主簿是进士出身,怎可能在这种事上出错,才放心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