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以后,我常常想起严与敬对我说“平安快乐”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身上的压力全都消失不见,整个人都很柔和。 望沐常常联系我,问我要不要去姜老师家,最开始我想都没想就拒绝。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严与敬了。 不应该避而不见,但……逃避真的也会上瘾。 雪山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把我弄得一团乱。 篝火前,他祝我快乐平安,祝我没有遗憾,这实在不像严与敬会做的事。 我明明期盼的是能有回应,现在却在退缩,愿望成真后我才发现我不敢拥有。 在老僧讲的传说中,严与敬就是那个神山的王。 现在严与敬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为什么出发,这长长的旅途就要结束了吧?如果不是,那以后又要靠着什么目标前进? 望沐再一次堵在我家门口。他让我往车里看,副驾上坐着严与敬。 这是从雪山上回来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要来的?”我问。 “当然。”望沐叹气,“他一直都想见你,不然我为什么总给你打电话。” 车停得不远,我知道严与敬能听到我和望沐说话,但他也不回头,就只是一动不动坐着。 “最开始为什么说是姜老师找我?” “因为他们觉得你见姜老师心里没那么多顾虑。可谁也想不到你谁都不愿意见啊。” 望沐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的目光焦点被迫凝聚在他脸上。 “有几次他自己来了,但没见到你。他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几乎全世界都知道了,你躲什么呢?” 是啊,我躲什么呢。严与敬已经在主动朝我走来了,我却退缩得更厉害了。 我跟着望沐上车,严与敬还是沉默。人都来了又一句话不说,究竟在想什么? 卡车也在车上,我一路抱着它,它好像也知道我不怎么开心,就把头放在我腿上,也不睡觉,就是睁着眼睛发呆,在我叹气的时候偷偷看我一眼。望沐把我送到就走了,卡车也被留下了,好像他再多待一秒就没命了一样。 严与敬一直站在我身后不动,卡车坐在我边上紧靠着我,看看飞驰而去的望沐,看看一左一右站在院门前的姜介和尹程,看看我旁边的严与敬,再看看我。 姜介和尹程二人两个人像是打了个赌,因为尹程看见我后忽然两手一拍,说道:“我就说还是咱敬爷面子大,老姜,拿出你珍藏的好酒吧。” 然后尹程从我手中接过卡车的绳子,带它去后院,姜介叫我上楼。三楼这个房间还保持着我之前来时的样子,一下子我的情绪开关被打开了,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 “看起来最近过得不太好啊。”姜介说道。 “是不太好。” “与敬过得也很不好,所以,就当做是我的恳求,让他说完他想说的话吧。”姜介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 我也看了会窗外,他忽然和我说:“你知道吗,这栋楼是有地下室的。” “什么?”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姜介转过身来:“跟我来。” 我有些忐忑的跟上他,不知道他即将告诉我些什么事情。 地下室的门就在一楼杂物间里,姜介从外面打开灯光,瞬间地下室里面非常明亮,墙是洁白的,地面是乳白色的大理石砖。一边下楼梯,我一边看到,有一面墙上挂满了谁的肖像;还有一个书柜,里面放满了档案袋;这个柜子旁是两台台式电脑,每台电脑都带有两个显示屏;另外还有一张很大的桌子摆在正中间,桌上放着投影仪,零散地放了很多张纸;正对着投影仪的是一块与墙几乎等长的大白板,上面用磁铁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地图和照片,有些照片是我和他们去过的地方。 姜介在肖像墙前面站定:“我们请过很多位侧写师,可与敬就是回忆不起来他以往自己的模样,奇不奇怪?我们看见自己的照片,是会认出自己的,这说明我们是充分知道自己的模样的。可这里挂了这么多张肖像,没有一张是他自己。他对自己过往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但就是忘了自己的长相和名字。我们想帮他了解他的过去,都无从了解。我想……他肯定有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