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霁云抱了她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楚纤歌终于熬不住打了个盹儿,然而很快就被浑身针扎似的疼弄醒。
方荨不在身边,她也不知自己这两回犯的什么病,疼起来浑身打颤,要不是被楚霁云抱着,多半要滚到地上。
楚霁云发现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被冷汗浸湿,一看她脸色苍白,因为强忍疼痛把嘴唇都咬破了,冷汗与鲜血交融,看得他触目惊心。
“快叫太医!快!”
楚霁云瞳孔紧缩,见她昏迷中还在用力咬唇,下意识把自己的手伸到她嘴里,慌慌道,“别咬自己、别咬自己···”
“嘶!”
他疼得倒吸凉气,脸上却泛着些许安心的笑,把人紧紧、紧紧搂在怀里。
“陛下,长公主身子本来就经不住大喜大悲,如今反反复复被情绪所累···近日又憋闷压抑,只会让旧伤顽疾疯狂反噬。微臣建议,不如让驸马···”
章太医话还没说完,一盏凉茶就摔在屏风前头,茶叶顺着屏风上的纱缓缓流下来,像发黑的陈年血迹。
“来人,章太医脑袋不清醒,想来砍掉一根小指能清醒几分。”楚霁云阴冷的哂笑像从地狱伸出来的魔爪。
章太医吓得瘫坐在地,连求饶都忘了。
侍卫麻溜把人拖出院子,随即惨叫声蔓延了整个倚凤殿。
院子里候着的太医双腿发软,冷汗连连,两个年纪大的直接昏了过去。
屋子里,楚霁云的手指已被咬得血肉模糊,可楚纤歌的痛苦一点没有消退迹象,她眉心紧拧,裹着被子在他怀里一直打冷战。
他把脸颊贴过去,发觉她额头烫得吓人。
“废物!一群废物!”他沙哑着咒骂,一边怕惊着她,一边红着眼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杀了!
就在楚霁云彻底发狂的前一秒,苏安气喘吁吁跑过来,“陛下!林相送了药来,说是一定能保公主性命!”
林相?
楚霁云眯眼,又听外头跟着章太医的徒弟颤巍巍道,“上次师父也是找林相求的药,陛下可放心给公主用。”
今日大伙儿能不能死里逃生就看这副药了。
不多时,里头终于传出皇帝略带疲惫的吩咐,“快去煎!还有,把送药的人扣下,朕要见他。”
太医院所有人都忘不了今天这一幕,章太医右手裹着血淋淋的绷带,整个人疼得血色全无,拖着打颤的双腿回来,亲自在院子里熬药,前前后后约莫有两个时辰,公主的烧退下去,陛下才准他歇息。
章太医可是陛下心腹啊。
今天砍了手指,明天指不定就是脑袋···长公主一日不好,他们去倚凤殿之前恐怕都得把遗书写好!
楚霁云不上早朝,不看折子,不见朝臣,就这么守了她一日一夜,熬得眼睛里都是血丝。
楚纤歌苏醒后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只不过原本冷漠的眼神更像沉淀了经年累月的风霜。
楚霁云握着她的手,她也由着他的脸在自己手背上磨蹭,她想,自己应该没多久活路了吧?再忍忍就好了。
但她得在死前把方荨安顿好,把九万楚军安顿好,早一日了了念想,早一日解脱。
“不烧了。皇姐吓死朕了。”楚霁云破碎不堪的声音一如这一日一夜的心情。
楚纤歌慢慢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看过来的目光柔软如溪流,虽冷却清,“太闷了,陛下能陪我出去吹吹风吗?”
楚霁云喉结一颤,眼睛像粘在她身上似的,连自己叫什么都快忘了。
“你烧刚退,吹不得风。”
他还算理智,然而话一出口就见她失望地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