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至深夜。
凌卿辞因为顾忌着虞景和顾桓在前线的状况,一直在等候着战报,并未入睡,便叫上丹砚坐在旁边弹琴给她听。
“报——紧要军情!”一名小兵跪在帐外求见。
帐内的琴声戛然而止。
凌卿辞出帐与探子相见,目光淡然,“说。”
“回殿下,黎江水浅浮不起船,虞景将军便率军先行裸衣渡河。只是......多数士卒入水后不出一会儿便有了恶心头昏的症状,更有严重者口鼻冒血而亡......”
尽管凌卿辞对这一切早有意料,但是当她真的听闻这一切时,仍旧眉头紧锁。
“知道了。”她心烦地摆了摆手,回头睨了丹砚一眼,“本宫还是决定要出去一趟,阿砚自己先睡着吧。”
“主人......”
少年慌忙起身,想说些什么。
只不过凌卿辞走得真是毫不犹豫,她几乎是迈出脚的一瞬间,就把披风护甲全给拿齐带走了。
丹砚匆匆起身,扣住了胸前散开的扣绳,又披了件衣裳,追去帐外,却已经瞧不见她的踪影。
他想了想,便果断往顾桓所在的营帐走去;直到看见她在这边喝药,这才安心下来。
凌卿辞疑惑地放下药碗,“你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主人一时冲动,忘喝避瘴气的汤药,便离开了......”
女孩倏地绽出一抹没好气的笑:“乖,回去吧,本宫没你想象的那么蠢啊。”
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而后潇洒一跃,翻身上马,“驾!”
第二天一早,事情便在大军之中传开来了:
虞景一派人擅作主张,违抗长公主之命携三千兵马渡江,前边的将士们半渡中毒而倒,对岸的岭南兵趁机乱箭齐发,场面一度大乱;
好在燕阳长公主未雨绸缪,早已派去了顾桓将军观察接应。
事发不久后,燕阳长公主又不计前嫌,亲自率人补上助力,这才没让主力军损失惨重......
议事大帐中,凌卿辞外覆银甲,背后披着一件赤色披风,几缕被汗水湿润的发丝让她随意地挽在耳后,眸光幽冷。
虞景等几位抗命的领头人,效仿了负荆请罪的做法,自己找人将几根带刺的荆棘与自己一并捆着,押上帐中请罪。
“共折损士卒三百余人,马匹二十七匹......好在还不算太严重啊。”
女孩冷眼睥睨着这些人,逐字掷声地质问道:“昨夜的事情,依照军法,本宫该要怎么处置才合适?!”
她四师兄虞舟群温和道:“依大颐军法,这些一并跟随虞景的部下,应当重责五十杖;若是战事当前,则当酌情降为三十。”
因为五十杖下去,人就已经半残,将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战。
“都带下去吧,三十杖。”
凌卿辞看着跪在最前面的虞景,寒声而笑,“那......虞景将军自己呢?”
虞景匍匐在地上,颤抖了半晌,自己张口背诵道:
“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虞景,原来你是知道的啊。”
凌卿辞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慢悠悠地环视众人,“本宫昨日可有提醒过你们,若是觉得自己担得起抗命之责了,再去渡江!”
“末将担得起!”虞景把头埋在地上,“虞景违抗军令,甘愿斩首,绝无怨言。”
旁人下意识地想要劝说一声“求公主饶恕”,但是虞景此次犯的失误着实不该发生,便又没人敢劝了。
女孩却倏地朝他冷嗤一声,“你担得起?你确实是死了然后寻个痛快!但本宫可担不起!”
她离座几步,摊开双手,一早刮入帐内的清风吹得她的披风猎猎作响。
“大军当前,我等首战未捷,反而先自斩一将,这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