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城淡淡道:“你可知道,杨大奎在这里做了多少年的小吏?”
梁栋一愣。
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要不,大哥说说?”
贺宴城微微眯起眼睛:“杨大奎已经在这里经营了二十年,这二十年足够他在衙门里拉拢起许多人手,俗话说,官清如水也抵挡不住吏滑如油……即便娄巡检是官身,要处理掉杨大奎也得花上一番功夫。”
梁栋听得一知半解,挠了挠头。
贺宴城继续道:“娄巡检或许会对我另眼相待,但官场上自保为重,另眼相待也不代表他会为了这点仰慕便去得罪杨大奎。”
梁栋听了半晌,终于明白。
他沉默了好半天,叹了口气:“贺大哥,咱们拿杨大奎就没办法了吗?”
梁栋对贺宴城敬佩若天人,杨大奎欺负梁栋的事情,远远没有杨大奎欺辱贺宴城让梁栋生气。
贺宴城淡淡道:“我既然已经被派来修城墙了,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话虽如此,梁栋却是怎么想,就怎么觉得耿耿于怀。
两人说着话便已经下了城墙,来到苏里正跟前。
苏里正一看贺宴城和梁栋,顿时笑开了花:“哎哟,贺大郎和梁栋来了!快跟我来,你们是不知道,今年这村里的庄稼呀……”
苏里正一边叨叨着,一边背着手,带着贺宴城和梁栋往村里走。
贺宴城听着听着也就明白了,苏里正这是想让自己和梁栋回村去帮忙翻晒麦子。
翻晒麦子是个体力活,苏里正动了念头让他们帮忙,这本不是什么新鲜事。
只是……
贺宴城心思微动,看向苏里正:“里正叔,不知沈……咳咳,不知我娘子是否说过,让我暂时回乡务农的事情?”
苏里正笑呵呵地点头:“沈娘子啊?沈娘子的确提过一嘴,说你虽然不会干地里的活,但悟性高得很,力气也大!我这不就动了让你回来帮忙的心思吗。”
原来,此事还真是沈惊语撺掇的。
贺宴城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沈惊语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此时的沈惊语正在家里,抱着贺星和贺月牙教他们认字。
教了几句《三字经》后,沈惊语笑眯眯地问:“星儿和月牙儿想不想让爹爹回来呀?”
贺星和贺月牙同时点头。
贺星顿了顿,却又皱着眉头道:“可是,就算我再想让爹爹回来又有什么用?爹他白日里一向忙得很,怕是回不来吧。”
沈惊语微微一笑:“谁说他一定回不来的?”
贺星有些奇怪:“难道,爹爹回得来吗?”
沈惊语不吭声,带着笑模样看向窗外。
算算时间,贺宴城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吧?
果然片刻后,贺宴城的声音便出现在了院外。
“里正叔,明日我便去帮忙。”
贺星眼前一亮。
沈惊语笑意加深几分,贺宴城果然回来了,不枉她一番运作。
“好说好说。”苏里正笑呵呵地道,“其实我将你带回来,也是为了感谢沈娘子的一番恩德,嗐,人人都知道修城墙是苦差事,比起修城墙,翻晒麦子那都算是轻活儿了!沈娘子帮咱们村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我老头子也得帮衬帮衬她啊。”
贺宴城微微敛眸:“多谢里正叔。”
“谢啥?我先走了。”
苏里正拿出烟袋锅子在墙上一磕,抽着旱烟笑呵呵地走了。
贺宴城却没急着回家。
他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
沈惊语走出去,笑吟吟叫了一声:“夫君。”
贺宴城回头看向沈惊语,表情很复杂:“你是存心让苏里正带我回来的?”
沈惊语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这话便是承认了,贺宴城叹了口气:“你不该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