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城叹了口气:“错了,却也没错。”
梁栋茫然地看着他:“我,我不明白。”
贺宴城摇摇头:“你无需明白。”
反正事已至此,杨大奎已经恼火至极,对他们的态度是断不可能再有回寰。
既然如此,索性就什么都不必说了。
二人说话之际,杨大奎也渐渐从脚趾的剧痛之中回过神来。
他龇牙咧嘴,凶相毕露地瞪着贺宴城:“好你个贺宴城!你现在就将这段墙给我拆了,重新砌!”
贺宴城皱了皱眉:“请杨队长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我就是理由!”杨大奎冷笑,“我说这段墙你得返工,你就得返工!”
贺宴城沉默片刻。
他和杨大奎之间仇怨已深,若是再按照先前的做派丝毫不去反抗,只怕是会被杨大奎给欺辱至死。
所以,今日这段墙断不能拆。
思忖片刻,贺宴城认真看向杨大奎:“杨队长若是觉得,我和我这兄弟的墙砌得不好,那咱们不妨请娄头儿来评断一下谁是谁非,你看如何。”
贺宴城口中的娄头儿,是负责这段城墙的总长,也是杨大奎的上司。
杨大奎听得愣了下,回过神来笑出了声:“娄头儿?你一个配军,也配提他老人家?他负责城墙全局,繁忙无比,又怎么会管你的事!”
贺宴城认真道:“娄头儿不会不管。”
杨大奎冷哼,指了指脚下的皮靴:“胡言乱语!娄头儿今日若是真管了你的事,我就把这只靴子吃下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杨大奎身后,一个男人的身影便出现了。
贺宴城冲着杨大奎身后微微躬身:“娄头儿。”
杨大奎冷哼:“你少给我装疯卖傻的,赶紧把墙重修了!”
贺宴城没回答,只是认认真真看着杨大奎身后。
杨大奎刚想嘲笑贺宴城,转念一想,鬼使神差地往身后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顿时魂飞魄散。
一个身穿九品官服的男人站在他身后,正皱着眉头盯着杨大奎。
此人便是负责修建这段城墙的娄业,也是本县巡检。
虽然九品官员在官场上只是芝麻小官,但他手头掌控着实权,一言便可以定下杨大奎的前途,故而杨大奎在娄业面前的做派跟个小羊差不多。
杨大奎吭哧吭哧了半晌,这才想起来弯身行礼:“娄头儿好!您老身体康健,福如东海……”
杨大奎心头紧张得不行,吉祥话都说歪了。
娄巡检也没追究,看了杨大奎一眼:“你说这城墙要返工?”
杨大奎忐忑不安地点点头:“这,是的。”
娄巡检半蹲下来细细检查一下墙体,质疑道:“这墙看着没什么不对之处,为何要返工啊?”
“这……”杨大奎擦了擦汗,打叠精神小心应对,“方才小人拿了墨斗过来,仔细检查过后发现墙体稍有不直,这才让这两个民夫返工的。”
贺宴城忽然开口:“这段墙毫无问题,娄巡检若不信,可以自行检查。”
杨大奎急忙训斥贺宴城:“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使娄头儿做事!”
贺宴城神色仍然平淡,没什么不同。
娄巡检冷冷地看了杨大奎一眼:“闭嘴!”
杨大奎得意道:“听见了吧,贺宴城,你还不闭嘴?”
娄巡检低斥:“我说了让他闭嘴吗?我是让你闭嘴!”
“娄头儿,这……”
杨大奎脸色一变。
他怏怏地看了娄巡检一眼,闭了嘴。
娄巡检又吩咐底下人拿来墨斗,细细检查。
检查结果是,墙体完全合乎规定。
娄巡检看向杨大奎的眼神里,顿时就多了几分不善:“杨大奎,你口口声声说这段墙修得不合标准,本官倒是想问问你,你说的标准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