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像是怎么也亮不起来了。
灰扑扑的云层堆积在天边,所有人的脸都是一片灰白,山河震荡过后城内便开始响起了哀嚎声,断断续续,连绵不绝。
“南翊侯!南翊侯!”
聚集在一块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呼喊声,站在最前面的赵清珵隐约听到这声喊话,逆着人流走了过去,就看见一名满脸泥泞的中年男人正颤颤巍巍地朝他走过来,那人一条腿受了伤,正在涓涓流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在确认赵清珵的身份后,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南翊侯,草民是雍王府的仆从,您……您……”说到这里,那人侧过脸,神情格外激动,“您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赵清珵听不明白,。
“侯爷,雍王早就逃出城了,城中许多达官显贵也提前得知了地动的消息,如今在城中的都是一些平民百姓,您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这个自称是雍王府的仆从说话颠三倒四,只会反复重复一句‘您没事真是太好了’,看上去他在地动中也受到了大惊吓,赵清珵不欲为难他,吩咐芸娘看好他,便自行离开了。
等到芸娘来回话的时候已经过
去大半天了,彼时赵清珵正在寻找锦官城的太守,只是城内一片废墟,三分之二的人都消失在了废墟之下,想要找人,实在犹如大海捞针。
“侯爷,今早喊住您的那个人后来又与奴婢说了些话,那话听着……”芸娘欲言又止,充满了气愤。
“他说什么了?”
芸娘与赵清珵小声耳语,不过寥寥几句,赵清珵的步子停住了。
片刻后,就见他神色逐渐冷冽,他沉默地望着宛若人间炼狱的锦官城,冷声道:“就凭赵棣如此品行,他也配做雍王?”
“如今雍王逃之夭夭,弃一城百姓不顾,侯爷,眼下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赵清珵是人,不是神,他就算再怎么机关算尽,也没有办法预测天灾,锦官城如此情形,他除了带着人将埋在废墟中的百姓能挖一个是一个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赵棣,赵棣,赵清珵的眸光宛若冰霜。
“赵棣哪里配做人,他简直比畜牲还不如!”芸娘气得止不住跺脚。
这一块地方是锦官城内地势最高、最平坦的一处荒原,一整个白日四面八方来了不少避难的百姓,芸娘带着从驿站中一块逃出来的人整顿
这一片的治安,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灾难的人们情绪格外激动,要么止不住的痛苦,要么陷入了深深地绝望,还有人因为死里逃生而性情大变,变得格外容易暴怒,荒原上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紧随而来的骚动也越来越多。
“侯爷,锦官城内乱的不行,咱们的人手也多半压在了驿站底下……”芸娘吞吞吐吐,那句‘侯爷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堵在嗓子口,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侯爷说要抢险赈.灾,可这怎么赈?
眼下这情形比起当年的岭南水患只会更加严重,这是整个锦官城的覆灭,更别说这里还不是侯爷的封地,侯爷在这里半点话语权都没有。
赵清珵抬头看天,灰扑扑、阴沉沉的云层厚重地堆积在头顶,片刻过后,赵清珵沉声道:“如今我们幸存人手还有三十多,分成五队,六人一队,剩下的人跟着我,派出一队人继续寻找锦官城太守的下落,留一队人负责营地安危,剩下的人全部派出去搜救百姓。”
“芸娘,你去打探清楚如今的锦官城能不能与外界通信,马道可有受损,锦官城不是小城,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其他地方不会不清楚,只怕—
—”
“怕什么?”芸娘一脸紧张。
赵清珵不想吓唬小姑娘,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什么,快去把我吩咐的事情办了。”
营地中已经有了上百人,付华是走南闯北的商户,见多识广,再加上各地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