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文武百官齐聚于明德殿。
内阁首辅袁庭站在百官之首,着方心曲赤色罗织四爪蟒袍,头戴通天冠,腰挂玉带,手持象牙笏板,神情威严肃穆,就听他高声道——
“章平三十六年,亥月初十,圣人出则日月兴,寿与天齐。故少昊著流虹之感,商汤本玄鸟之命,孟夏有佛生之供,仲春修道祖之录,追始乐源,其义一也。今九龙裕圣,清明总于玉露,爽朗冠于金天。月惟中秋,日在端午,恒星不见之夜,祥光照室之朝,群臣相贺圣人之诞。上明玄天,下彰皇化,朝野同欢,足为美事矣。”
袁庭说完,朝野百官纷纷下跪,朗声道:“臣恭祝陛下千秋圣寿,万寿无疆。”
上寿仪式在午时结束,百官移步御楼。
皇后李蓉相伴左右,帝后二人站在御楼之上,望着繁华热闹的御楼盛况,李蓉柔声道:“陛下近来龙体康健,定是上天福泽于陛下,如今万寿节百官庆贺,更显陛下天资。”
章平帝缠绵病榻,这一年各方进贡红丸,他竟也气色好了不少,如今穿着龙袍站在御楼之上,干枯的脸上挂着淡笑,他与李蓉早就没了夫妻情谊,此时此
刻两人站在天地间的最高处,难得多了一丝缱绻。
章平帝伸手握住了李蓉,“朕这些年身子不大好,皇后辛苦了。”
李蓉微微一笑,“臣妾乃陛下妻,替陛下分忧,是臣妾之责。”
“陛下,户部已经准备妥当了。”
章平帝大喜,抬手:“今日你们辛苦,晚些时候都有赏。”
谢春芳喜上眉梢,“今儿是陛下的好日子,奴婢们不敢不尽心,只盼着能够沾一沾陛下福泽万年的喜气,好求一个诸事顺遂!”
章平帝携着李蓉落座,赵氏宗亲也纷纷坐到了席位上,内阁六部一品大员坐在下位,其余百官站在御楼之外,乌泱泱一片黑影。
只见金吾引座骑,北衙四军陈仗,列旗帜,披金甲,威风凛凛声势浩大。太常卿引雅乐,每部数十人,间又以胡夷之技。御马监戏马,御象司引象入场拜舞,一时间满场欢腾,数百名宫人着锦衣击擂鼓,破阵乐起,御楼内好似万马奔腾,锣鼓震天。
御楼内群臣宴饮,李蓉举杯,朝章平帝柔声道:“兰殿千秋节,称名万岁觞。风传率土庆,日表继天祥。”语毕,她笑着道:“妾身敬陛下一杯。”
帝后同乐,
百官相庆,实乃一片欢宴,朝臣们难得放下了昔日恩怨龃龉,共同举杯饮乐。
赵沐霖与赵清珵同坐一桌,两人举着酒杯,望着气势宏大的鼓舞,赵清珵轻声道:“万方同乐奏千秋,倾城人看长竿出。”
赵沐霖晃着酒杯,慢悠悠地说道:“这可是咱们陛下的大日子,多热闹啊。”
欢宴尽罢,诸位臣工纷纷上供千秋镜,有封王进贡了一面镶嵌着珠宝玉石足足有一人高的铜镜,章平帝一时兴起,当着满朝百官朗声道:“铸得千秋镜,光生百炼金。分将赐群后,遇象见清心。台上冰华澈,窗中月影临。更衔长绶带,留意感人深。”
上供千秋镜是北周开国来便有的传统,但凡盛大节日,各地封王臣子皆会上供千秋镜,以示陛下恩泽,彰显臣服之心。
原是好意,可如今这一面千秋镜却成了攀比巴结的途径,谁能上供一面极尽奢侈的千秋镜,谁便能博得陛下圣心,风气如此实在可笑。
宴会过半,赵清珵有些兴致阑珊。
这样宏大的盛宴越是热闹,赵清珵的心头越觉得一片冷寂。
北周好似天边炸裂的烟花,迟早有一日这一束烟火会烟流云散,
赵清珵坐在人群之中,望着眼前的奢靡盛况,脑海中想的却是风雨飘摇的来日。
赵沐霖只看来日不想今朝,他与赵清珵碰杯,笑他杞人忧天。
“润安有一好友,也如你这般,只看今朝不求来日,你与他若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