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的遮羞布被撕开，在场的没有人会比李聿更加羞愤。
可放眼看去，却也是他最为冷静。
李聿甚至还反过来拍了拍赵清珵的手背，示意他自己没事，让他放心。
辽东和鞑靼的勾当到底有多久了？或许从戚筠执掌东境的那天开始，便为一切脏脏埋下了伏笔。
左擒熊说完这一切，心底的最后一块巨石卸下，他双手撑在双膝之上，神情平静，“南翊侯，我只知道太子吩咐让我取你首级，其余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了，你想要知道更多，恕我实在不知。”
说完，左擒熊看向沉默不语的左擒虎，拍了拍他的肩膀，“耷拉个脑袋做什么，丢人。”
左擒虎洗了洗鼻子，胡子拉碴的八尺大汉，竟然也从脸上看到了委屈，他的那一声‘哥’喊得无比别扭，毕竟有几年没有喊出口过了，听到这一声称呼，左擒熊笑着摇了摇头，“喊不出口就算了。”
那日左擒熊从战场上逃回东境大营，孟方平当着三沙营三万人的面质问他，三十军棍打下去，那是本着要把他打死的念头下的军令，左擒熊咬牙硬是从坟地中捡回来一条命。
他找到左擒虎
，让他和自己离开辽东，回望都。
左擒虎不解，骂他贪生怕死，先是将兄弟们抛在沙场之上独自一人逃回军营，然后现在又想要回望都苟且偷生。
左擒虎把他骂得狗血喷头，在左擒熊转身离开的时候，左擒虎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你若是离开，从今往后你我兄弟只当陌路。”
这是左擒虎放出来的狠话。
他本该是与左擒熊最亲密的兄弟，可这五年来，他们同在锦衣卫，先后升任锦衣卫同知，可他们两兄弟却始终没有在一块办过案子，左擒虎多半在望都办案，而左擒熊则常年带着手底下的镇抚外出缉拿犯案官员，兄弟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左擒虎在军营中放下的狠话说到做到，两人就算是在锦衣卫中碰面，也只当陌路。
谢承还好奇过，这两兄弟办事不俗，私底下当真这般水火不容，他还曾攒过酒局想要让左家两兄弟握手言和。
无奈酒局上一个狗嘴吐不出象牙说出口的话硬邦邦难听的要命，一个长了嘴不肯开口，只知道低头喝酒。
“哥。”左擒虎闷声，他抬起头，搓了一把脸，也没有问当年为何不讲这些
事告诉他。
事关辽东与鞑靼，左擒虎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他哥性子比自己沉稳，藏得住事，让自己误会了这么多年。
如今话讲开了，左擒虎不怨恨任何人，他只怨恨老天何其不公。
可他哥尚且从沙场上捡回来了一条命，那些无辜惨死在鞑靼人刀下的兄弟何其无辜，他们在黄泉道上又该怨恨谁？
“哥跟错了人，但没办法，辽东是战场，望都也是战场，当年哥一头从辽东回来，想要在望都站稳脚跟，就必须找个人跟着，皇后一介妇人，干不成大事，你看指挥使，如今还不是为了巴结太子睁一只眼闭只一眼，哥如今这个下场，认了。”
“从今往后你一个人在锦衣卫，更要多一双眼睛多一副耳朵。”
左擒熊拍了拍左擒虎的肩膀，叹了口长气，“老虎，以后哥没法看着你啦。”
每一次离开望都，左擒熊都做好了尸首异处的准备，锦衣卫干的都是刀尖舔血的勾当，他在谢承和赵昀之间周旋，更是过了今天没明天，越州王府死了那么多人，左擒熊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
可他不光活下来了，还和老虎解开了心结，藏在心底
这么多年的秘密大白于天下，他死而无憾。
左擒熊看向赵清珵，“南翊侯，是我左擒熊欠你一条命，越州死的那些兄弟还在鬼门关等我，我也该去找他们了。”
“死了有什么用，人一死，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剩了，当初你从湎江岸边逃回东境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