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章平帝的意思,总之五军营和神机营新调任的两位提督就像是凑数的,性子平庸,手段温和,根本镇不住神机营和五军营。
赵清珵上位得理所应当,仿佛除了他之外,一时间三大营再也找不出能主事的人。
直到此刻,才有人隐隐约约地觉出来了,死掉的杨金宝,竟然成了赵清珵的登天梯。
但这话也没人会说了。
因为明摆着的,当今陛下宠爱这位新上任的提督大人,被边缘化十几年的三大营隐隐有崛起之势。
不过这一切都在章平帝的掌控之下。
赵清珵进宫谢恩,快入冬了,章平帝养了一个夏天的好气色在乍起的秋风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如每年的冬日那样,章平帝面色蜡黄,有气无力地坐在龙椅之上。
赵清珵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和亲一事你办的很好,三大营交到你手上,朕放心。”章平帝没说几句话,便连连咳了起来,语气无比虚弱。
赵清珵弓着身子,轻声细语:“替陛下办事,卑职不敢不尽心。”
“尽心好啊,朕……朕就喜欢听话又尽心的人……”章平帝被皇后和内阁架空了太久,他尽管有心,但却无礼,赵清珵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他要让三大营成为比锦衣卫还要锋利的刀。
锦衣卫不听话,那就换掉他。
刀嘛,只要想有,多得是。
“退下吧,前阵子你辛苦,要入冬了,今年便好生在望都过一个新年。”
章平帝浑浊的目光中透露出一
抹和蔼,他望着赵清珵,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他那死在风阙关下的兄弟,旧人已逝,他朝赵清珵笑了笑,“润鹤,人总要想法子活下去的,从前的事,能忘的就都忘了吧。”
赵清珵微微发愣,章平帝的这番话他有些糊涂。
但这失神不过片刻,很快,他便行了个礼,退出了明德殿。
站在明德殿外,从高处眺望远方,只觉得这座巍峨的宫廷都变得渺小了起来,深秋的浓雾笼罩在红墙绿瓦之上,宫人行走在其中,就如同画中人一般缥缈,虚幻而又遥远。
赵清珵正准备抬脚离开,就被身后一道声音喊住了。
循声望去,原来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高宏在唤他。
“卑职见过高秉笔。”
“秋风乍起,萧瑟冻人,赵提督难得进宫,咱家想请赵提督喝一盏热茶,不知提督是否赏脸?”
高宏是宦官首领,他对着赵清珵说‘赏脸’二字,和气之中又透露着一分居高临下的吩咐。
赵清珵自然不能拒绝。
高宏带路,一路去了司礼监的排房,沿途经过司礼监正厅,就见里面坐着一溜头戴红色蹼头的太监,围坐在一团商讨政务,各个面容肃穆,煞有其事,手拿奏章的模样看上去格外庄重。
赵清珵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隐约觉得讽刺。
宦官与妇人当政,这个北周也真是有意思。
“干爹,茶水已经泡好了,您去茶房落座吧。”
走至长廊下,就有一名小太监巴巴儿地凑了上来,姿态谄媚,高宏应了
一声,挥挥手,就像是招呼猫儿狗儿似的将人打发走了。
茶房里头原本还有几名太监,但在看到高宏和赵清珵走进来后,立马鱼贯而出,一时间茶房寂静,只剩下水烧开的咕噜声。
赵清珵与高宏面对面坐着,茶香清新扑鼻,赵清珵闻了闻香味,立马闻出了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一年就那么几斤送进宫,章平帝常喝的便是这茶,没想到除了在章平帝的明德殿能喝到,司礼监里头也随处可见。
“赵提督近来春风得意,想来是看不怎么上我们这些阉人了。”
高宏喝了口茶,慢吞吞地开口,他老谋深算地看了一眼赵清珵,眸中尽是打量。
“高秉笔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