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宝的出事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但没有人想到,杨金宝会惨死在家中。
很意外,但一想到他张扬的作风,又觉得这样的死法在正常不过了。
杨金宝死之后,是于勐去收的尸,他带着王照钱同两兄弟去的杨家,平日里趾高气昂扬武扬威的杨金宝四肢僵硬,只剩下了死不瞑目,瞪着一双眼睛,惊惧而又不可置信地望向远方。
似乎他也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本该风光的坦途,竟然会终结在长夜结束的前夕。
“勐兄,这杨金宝死的可真突然……听说昨夜他还在与神机营的人一块喝酒呢……”王照将杨金宝的尸体装进了麻袋,和钱同一起往外扛着。
死人说多了晦气。
于勐招了招手,示意不要再谈论此事。
于勐不让王照钱同谈,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想谈。
就在杨金宝死后的第二天,杨金宝的兄长就闹到了三千营前,口口声声说着他的弟弟死的冤,前夜还好好地,怎么一夜之间人就死了,杨家不肯轻易放过此事,原本神机营和五军营的提督都在看热闹,想看看深陷乱局中的赵清珵会如何一头乱麻。
没成想这热闹看着看着,这把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来。
望都短暂而又炎热的夏日在一场秋雨之下就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秋雨浇湿了整座望都,连带着也将神机营和五军营的提督浇了个猝不及防,赵清珵借着发难的杨家人,一把将这案子大了,因为杨金宝是三千营统领,因而锦
衣卫直接接手了此案。
事情闹到了锦衣卫头上,三大营中站出来谁都兜不住了。
于勐一开始还有点慌。
傍晚时分他陪同赵清珵一块回停雀巷,狭长的巷子潮湿泥泞,于勐替赵清珵打着伞,雨水从伞面上溅落,赵清珵青白色的衣裳沾满了泥浆。
“大人如今大小也是个官身,停雀巷未免有些不符大人身份了。”
“下官家中还有一处祖宅,虽说在城郊,但好歹清净,也宽敞,大人若不嫌弃,可愿下榻至下官家中?”
赵清珵摇了摇头,他的面色清淡,眉眼间透露着一股浓郁的倦怠,自从入秋,腰上的骨头就一直在隐隐泛疼,已经好几夜了,他都不曾安睡,眼下眼角的乌青更是遮挡不住。
“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于勐见赵清珵不欲搬离停雀巷,便又说道:“那大人身边也该配一个小厮才是,望都中没有一位大人像您这般出行如此简便。”
“外头买来的人我不放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不称心,还不如我一个人方便。”
赵清珵好似和过往做了彻底的切割。
从前他是出行风光的麟王世子,身边小厮奴仆成群,如今一朝入朝,他竟比六品小官还要低调,住在望都最错综复杂的停雀巷,孤零零一个人,连个端茶倒水的下人也没有。
如此这般,赵清珵竟也觉出了清净的好处。
“说起用人,”于勐在跟着赵清珵进了院子后,压低声音道:“锦衣卫如
今盯着杨金宝身死一案,咱们三千营可要提早做些准备?”
赵清珵轻描淡写地看了于勐一眼,“做什么准备?”
“锦衣卫本就有权督查百官,他要查三大营就让他查,杨金宝是三千营的人,谢承若是派人过来,咱们好生招待就是,怎么,你在怕什么?”
听了赵清珵这话,于勐自然是没什么怕的了。
“杨金宝已死,剩下的事情你心中应该有数,这阵子怕是有的忙,三千营离不了人,你回吧,王照和钱同虽说灵泛,但还是要有个人盯着才好。”
领了吩咐,于勐便准备回三大营了,站在小院门口,他就见到一道黑色身影从远处缓缓走过来,身上披着雨具,没有撑伞,一时间于勐也认不出来人。
他站在小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