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句(gōu),位于大雍西北,梁国西南,近三分之一的疆域被雍齐夹住,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两国之间游离。
安句立国两百余载,比雍、梁、齐都要更早建立,曾经这里是前汉的西北门户,是当时朝廷专门设立的定西都护府,地理环境特殊,是一个游牧与农耕并重的国家。
安句开国皇帝叫陈常顺,在两百年前,正值前汉最后一个皇帝汉哀帝驾崩,在西北站稳脚跟的陈氏顺势自立称帝,竖起汉后正溯大旗,定下大一统的宏伟愿景。
那时候,安句雄踞西北,虎视眈眈地看着诸侯割据的中原,结果两百年过去,中原地区重回一统,安句不仅没有扩大国土,反而丢了不少州郡。
说来陈氏一族号称继承前汉法统的说法还是有些依据的,其祖上曾是前汉朝廷的最后一任都护。
地方官演变成割据势力,此类法统传承至于会不会被认可,那只能留给后人评说了,但陈氏一族代代都这么喊,久而久之,天下人都习惯了。
当今天下,在正溯之辩中,雍的法统遭受到的质疑最小,比如大雍开国皇帝,其皇位是汉哀帝禅让而来,无论汉哀帝当时是不是自愿,但法统是正儿八经传给了大雍,再加上昔年汉时的中原地区如今皆归大雍域下,故而法统争议最小。
如今的安句朝廷党争严重,由于特殊地理位置,其内部主要分为两派,一派是亲梁的,一派亲雍的,亲雍的是二皇子为首的派系,亲梁的则是太子门下。
近二十年来,北方草原诸部发展较为迅速,随着草原人生存空间扩大,与草原东边的北梁摩擦越来越多,安句北方与草原有接壤,若是太过亲近梁国,那么安句就要同时面对北方草原部族与东北方向大雍的威胁,所以安句现任皇帝许久前就开始逐渐倾向大雍,同时与草原诸部合作。
这种形势下,安句与大雍的皇室联姻被摆到了台面上来,安句当今陛下最小孙女,夏真公主陈宝珠,即将嫁给大雍七皇子萧楷。
若是安句与大雍真的顺势结盟,那梁国就要面对西方、西北、南方三个方向的围攻,形势完全称得上岌岌可危。
回到当下,就在范云舟在瓦金山下肆无忌惮掠夺战马之时,远在天边的安句都城,也发生着一件足以影响天下时局的大事。
安句都城名为天川,位于西北腹心,是前汉的定西都护府所在地,水草丰美,地饶五谷,北控河原,南引凉府,宜农宜牧,扼西陲要害之地,故而陈氏定都于此。
此时的天川城皇宫兴庆殿里银烛高烧,海棠花制成的熏香已然浸入宫殿里的每一寸角落。
一道充满怨气,极为尖酸且刻薄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三十六年!整整三十六年,乾儿给陛下当了整整三十六年的太子,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吗?可如今陛下为什么却想着把他废了,改立那个贱种?就因为乾儿力主与梁合盟吗?那当初又是谁,让乾儿迎娶梁国公主的?是你!是你啊!陛下!”
“你知道那贱种要是登基,本宫跟乾儿一家,还有活路吗?你我夫妻一场,就完全不为我考虑吗?”
“陛下以为本宫久居深宫,不问朝事,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你以为你在朝廷的动作本宫就会逆来顺受吗?你难道忘了,本宫当年也是提刀杀过人的!”
安句皇后一身戎装,提着剑,银色的头盔盖住了她的眼角皱纹,狰狞面孔此刻尽是杀气四溢。
在她面前,年老的太监仰面倒在地上,身上全是鲜血,他的眼珠已被皇后亲手剜掉,鼻子也割掉半截,就连舌头都已经捣烂。
而在更前方的龙榻前,安句帝瘫坐在地,身体无力地靠在床边,他的头发凌乱,双目涣散,有气无力地喘息着,乌黑的嘴唇微张,不知在说些什么。
毒素深入体内四肢百脉,他不得不耗尽全部体力,才能说出很不清晰的话来。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