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面,本就比较昏暗,入了夜之后更是一片漆黑,还有着冰凉冷风呼呼作响,也幸好是夏日,不至于会很冷。
在漆黑之中,呼吸声此起彼伏,范云舟领着防御营的士卒全部都蛰伏在了北面出口后。
外面安句的草场上,在星光下朦朦胧胧,马匹全部消失不见,都已经在傍晚时分被牧马人赶回了马圈里。
极目远眺,在很远的地方,一片灯火非常醒目,那就是马圈的位置。
范云舟今日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安句士兵,都是些寻常牧马人,他推测这里应该没有部署什么安句的正规军队,毕竟这地方跟广原一样,如果不是有这条山谷,根本不会有外敌能直接威胁到。
这地方跟广原一样,太平许久,即使驻有安句军,估计也不会多,今夜贸然突袭,对方必然措手不及,这也是他敢于发起行动的原因之一。
“都监,这安句那边马上就要跟咱们大雍联姻了,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到时候说咱们挑起事端什么的。”离亥时还有许久,两人坐在大石头后,尉迟真低声嘀咕起来。
“就算是大雍跟安句结成联盟,这边地的事端就少了吗?何况只是联姻,现在还没联,双方的关系尚无实质性变化,这次咱们把马弄回去,那就大功一件,谁要是在朝堂说闲话,等我回京骂死他。”
范云舟说话的同时,不由想起几年前发生在溯宁的故事,溯宁府最北边有个庆灵县,也是与安句挨着,有次安句那边的十几个马匪过来劫掠村落,死了不少人,事后这边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去复仇,一百多个青壮潜出边境,顺藤摸瓜把一个安句村子给烧了,然后牵着一大群羊回来。
之后安句那个村的百姓也纠集一大伙人来报复,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几个月,死伤无数,两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没有向各自的军队求援,直到两边死了太多人,才不得不偃旗息鼓。
像这样离谱的情况,在民风彪悍的陇西时有发生,哪怕两国结成同盟,都无法杜绝两边发生冲突。
范云舟想得很明白,能弄到手的才是实打实的,比如对面草场上的战马。
时间一点点过去,极远处那一簇灯火也逐渐黯淡下来,估摸着也差不多到亥时了,范云舟站起身来,借着从天上洒下的点点星辉,看着近前的几张面孔,“记住我说的,都做好安排给你们的任务,号子一响就撤,最多明天中午,我就会把这山谷封起来。”
尉迟真、陈嗣业、刘善宗、蒋存孝等人,齐齐拱手,“末将领命!”
随后,范云舟率先从石头旁走出,身后是大队士兵窸窸窣窣地脚步声,跟随着他踏入了安句境内。
淌过约莫两丈多宽的河水,就到了对岸,夜色下,防御营的将士整装齐发,向着远方黯淡的亮光处步行前进。
在快要到达牧马营地的时候,所有人都伏低身形,放缓脚步。
尉迟真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吹响口哨,身后的队伍立刻分出两支,一支由蒋存孝带领,一支由刘善宗带领,一左一右朝着诺大的马圈包围过去。
牧马营地有许多帐篷,有些还亮着烛光,在帐篷周围,是许多个被栅栏围起来的马圈,里面许多马儿走来走去。
范云舟以及尉迟真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另外两支队伍就位。
所有人全程一声不吭,安静隐藏在牧草丛里,仿佛暗夜下的幽灵一样。
不多时,远处响起了动静,有犬吠声划破黑夜,某支队伍被牧马人养的狗发现了。
在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响起来那一刻,尉迟真又吹了两声急促的口哨,留在原地的士卒们几乎同时站起身,拔出刀刃,朝牧马营地的大门冲去。
范云舟亦在其中,虽然他完全可以在后方等候,但自幼受大哥影响,身为一军将领,如果不与自己的兵并肩作战,那必定是极不合格的。
冲在最前面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