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舟想得没错,急的不会是他,是别人。
这个廖骏之前藏在府台衙门的队伍里,这才没几日就沉不住气来找范云舟,看来这几日暗中碰了不少壁。
“明天中午,你来安排吧。”范云舟索性坐到崔彦对面,揉了揉今日走得有些发酸的小腿,“大战在即,我来给赵诚争取点时间。”
大战自然不是要起兵戈,只不过是与那姜通判隔空较量一番。
崔彦神色紧绷,并未如范云舟这般轻松,思前想后将心中忧虑道了出来,“如果姜诚此案背后还有人呢?”
一府通判,权势已经足够之高,再往上细想,崔彦不得不如此忧虑。
“应该不是周望舒,如果是他,我之前上报的公文不会被半路拦下,这次下来的人也不会是这般完全不知。”
院中除了陈嗣业,再无其他人,范云舟毫无顾忌的分析起来。
“周知府三年前还在门下省任给事中,才来溯宁没几年,不会是他,但如果不是周知府,那这事就麻烦了。”崔彦并未如范云舟这般直呼溯宁知府的名字。
崔彦话中意思很明显,姜诚已经是府衙二把手了,如果他后面还有参与私铸铜钱案的大员,那么极有可能是转运衙门的。
“如果能查出寒月寺那些钱去往何处,或许这些疑惑都可以找到答案。”范云舟将脚放在凳子上,身体靠着椅背,语气中有些感慨。
这感慨是有来由的,便是查案的手无法伸太远,许多事情是力有不逮。
寒月寺私铸铜钱已有多年,再加上劫掠、经营,熊初墨积累了很大一笔钱财。
范云舟在寒月寺查抄出大量财物,让整个县衙瞠目结舌,但他与崔彦拿着账本彻夜计算过,查抄到的应该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海量财物下落不明。
任凭范云舟掘地三尺,也没在寒月寺找出更多来。
通过对慧苦等人的审讯,范云舟得知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那便是在范云舟来广原之前,每个月寺里的人都会将钱财装车,然后运到官道上交给李平的人,接下来的去向,他们也不知道。
李平,姜诚的侄子,是个做瓷器生意的买卖人。
寒月寺的人并不知晓李平的商队将钱银运到什么地方,只是知道每次都是走的那条通往古商道的路。
这也是范云舟等人疑惑的地方,这些钱并没有运往溯宁府,也就是说,姜诚本人可能并不是从中直接获利的人。
在寒月寺搜出来的许多证据中,姜诚与寒月寺勾结的事实显露无疑,甚至可以判断出,姜诚是操控熊初墨的幕后人。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钱银去了哪里?又用在何处?
这对于范云舟这个知县来说,太难知道答案了,但无论如何,治下发现此等大案,那么将县内的案子办妥当才是正途。
此案水深,好在他有些不少底气,比如实实在在的八百县兵。
……
翌日,大晴。
忙碌整日的范云舟,在傍晚时分穿着常服与崔彦、陈嗣业二人进入某个闹巷的一家羊肉馆内。
因为有崔彦的提前安排,这个点的羊肉馆里并没有其他客人。
老板姓王,本县人士,此前饱受刘善虎手下欺凌,今日得见来他小店的是知县大人,自然是欣喜若狂,夫妻二人为这顿饭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范云舟与崔彦相对而坐,陈嗣业因为吃饭的动静有些大,被他踢到了隔壁桌。
手上拿着小刀,从中间的铜锅里切下来一片羊肉,然后蘸着干粉碟里面的调料,吃着属实过瘾,再佐上一口温黄酒,三人吃得有滋有味。
碗碟里面放的是花椒与胡椒,吃着虽然辛辣,但是爽。
王老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用身上的围腰擦拭着双手,“范大人,外面来了个叫廖骏的,要见您。”
范云舟放下筷子,拿绢布抹了抹嘴,“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