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哈气成霜。
赵楷沉吟半晌,心中便多了一丝疑虑。
史料记载这王黼因与梁师成过从甚密,两人不仅是邻居,还在墙壁开了一道门,方便随时互通有无。
父皇发现后,对王黼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太子登基之前早已被勒令辞官。
自己这一来,难道还影响了他的命运?
王黼是赵楷的头号拥趸者。
为了赵楷入主东宫,不惜压制皇太孙赵谌,试图以此动摇赵桓的皇太子之位。
以至于在赵桓登基之后,不仅把他拒之门外,还暗中授意开封府尹聂山,取他项上人头泄愤。
可他如今紫袍蟒带,仍是当朝一品少宰,是不是从侧面说明,那龙椅跟自己缘分未断呢!
两人在小太监的引领下,绕过华亭香阁,楼台镜湖,缓缓步入延福殿。
解下鹤氅,一阵暖融向周身包绕过来,赵楷稳住心神,快速扫了一眼那些臣子的脸。
明黄色的锦被下,赵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赵楷愣了片刻,一个飞扑,双膝跪地扑到了龙榻前。
“父皇,儿臣不孝,让您受苦了!
儿臣若是早些为您分忧,也不至于让你受这些罪啊!”
他学着袁宝昨天哭丧的样子,哀哀啼嚎,双手紧紧握住赵佶的手,突然感觉他反握住了自己的。
一众大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的好久没缓过神来。
这时,赵楷突然起身,耳朵凑近赵佶的嘴巴,一顿点头后,转过身来,神情古怪的望着众人。
原来,官家赵佶早前装晕,被按到龙榻之后,这会子憋尿憋的难受,又不好直接开口。
尿脬都要被撑开了。
赵楷刚才这一扑,终让他盼到了“救星”!
亲儿面前,自然有些话好说出口。
赵楷环顾四周,向梁师成递了个眼色。
随后道:“诸位大人,父皇觉得这屋子里浊气升腾,已有些喘不过气。
请移步侧殿歇息,先请太医再来为父皇诊诊脉吧!”
按史料记载,王黼失宠被罢去相位,一墙之隔的梁师成也因此收到牵连,突失圣宠。
王黼如今安然无恙,梁师成自然也就稳坐钓鱼台了。
梁师成和王黼一丘之貉,但两人在择木而栖这点上却截然不同,他拥护的是太子赵桓。
赵楷看他时,不免多了几分疏离。
梁师成应声而动,微不可察地推了一把王黼,“诸位大人请随我来吧!”
众人告退之后,赵楷在龙榻下找了一圈,总算摸到了恭桶。
他小声道:“父皇,人都走了!儿臣服侍您!”
赵佶憋的浑身颤抖,白皙浑圆的脸上微微发红,他自己手脚麻利地下了床榻。
当着赵楷的面,赤脚解衣,哗啦啦解决完,抖了几抖,一溜烟儿钻进了被窝里。
赵楷把恭桶盖住,提到床尾隐蔽处,点燃一截尚未燃尽的熏香,端起香炉在龙榻周围转了一圈。
小溲畅快排完,赵佶在被子里伸了个大懒腰。
怪责道:“楷儿,你身子尚未痊愈,怎的颠颠儿地跑这里来了?”
口气虽不善,却与寻常人家父亲的矫情寒暄大致无二。
赵楷蹲在他的床头,开门见山道:“父皇,我听你赐了碾玉龙束带给大哥……”
“这个宠你莫要与他争!”
赵佶直截了当,心疼地看着他那苍白的脸颊,“楷儿,金人来势凶猛,短短时日,燕京失守,如今太原危在旦夕。
你大哥身为皇太子,这是他肩负的职责所在。
他十五岁被封为皇太子,享受了整整十年的荣华富贵,是时候让他为吾分忧了!”
赵楷揉捏着赵佶的胳膊,撒娇道:“父皇,儿臣害怕!”
这份乖巧和依赖,让赵佶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