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凤英并非赵楷原配,而是继妃。
她刚进郓王府时,也不过及笄,赵楷多才多艺,浪漫亲和,这几年,给了她无穷的踏实满足感。
前不久他突陷癫狂,终日胡言乱语,朱凤英日夜以泪洗面。
好在经过赵太丞的诊治,今日总算初见成效。
怕他再受刺激,朱凤英斟酌再三,只好先顺着他,“王爷,这都依你,可是那药你也不能停!”
这是她第三次提到“药”了。
赵楷在她香腮上捏了一把,懒洋洋地重新躺回去,拥着她沉沉睡去。
醒来时,窗纸上一片明亮。
赵楷披上棉袍,推窗张望,只见院中寒月映雪,整座郓王府如同沐浴在银辉中的仙阁。
虽然此事荒唐,但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现实。
尤其是四肢百骸的舒畅淋漓,已把他的命运牢牢地禁锢在了这方天地之间。
史料中对这位郓王的记载,并不详实。
大段篇幅都是对“靖康之难”发生以后,他及皇室众人的悲惨遭遇。
一想到刚才风情万种的枕边人,会被送至东北那疙瘩的“浣衣院”,被一群蛮人虐待,他的心口便隐隐作痛。
或许这是他传达信息后,原主身体不由自主做出的回应。
转念一想,如果他仍旧对即将发生的事袖手旁边,历史岂不是还会重演?
正当他暗自沉吟,榻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嘤咛。
赵楷悄悄合窗,解下棉袍,钻进暖香的被窝里,怀拥一团娇软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他神清气爽,一摸床榻,才发现那边只余一丝温热。
穿着梳洗停当,站在眼檐廊下,忽见远处鸟雀蹬枝。
雪片扑簌簌落下,钻进了一个小女娃的脖子里。
女娃看上去六七岁,粉嘟嘟的小圆脸,浑身被一条玉粉色绒边棉袍裹得圆咕隆咚。
两个婢女在她的指挥下,用力摇晃树干。
银铃般的笑声,穿透冬晨的轻雾,悠扬地传至他的耳畔,听着听着,心仿佛都要化了。
直到一声娇嗔从身侧传来,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朱凤英提着食盒,一步一滑地走了过来。
赵楷忙从她手里接过,轻轻弹去她头上的浮雪,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朱凤英边摆餐盘,边小心翼翼道:“王爷,孩子们被你的异样吓得不轻。
玉郎还小,吓得发了癔症,好在没什么大碍,如今已经跟哥哥们疯玩去了。
几个小丫头胆子倒是大些,吵着要来看你。
可父皇体恤郓王府,许你偷懒几日,你也别操劳,先将养着身子为好。”
她淡妆淡抹,小鼻头冻得通红,说话时偷偷拿眼瞧过来。
赵楷怔怔地望着门外,越听越古怪。
自己在发疯之前,对那皇太子之位觊觎已久,这个紧要关头,被父皇格外“体恤”,可不是一桩好事。
他依稀记得王黼那日说过:“郓王莫慌,金人发难,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只要赵桓拒不登基,郓王大可以自荐。
到那时候,老臣自会从旁说和,官家如今忧心忡忡,定然没时间多加考虑,这愿望不就达成了嘛!”
听凤英的意思,郓王府大有被踢出局的先兆。
不行!
郓王府和东宫早有嫌隙,若不是朱凤英与太子妃沾亲带故,从中斡旋,只怕赵桓一登基,就会对郓王府不利。
最重要的是,赵桓他会要了大宋的命啊!
想到这些,他不由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强颜笑道:“父皇对我向来是宠爱的,看来这一次我突发疾病,也把他老人家吓得不轻!
今日我已觉身子大好,等日头再暖和些,我去延福宫看望他。”
朱凤英以为他随口说的胡话,端碗递到他跟前,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