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碎片渣子。陈尚寅的手不管不顾,就那样扎在上头,使得本就面目全非的手,再次染红了一地。
“不……我不知道……我以为……以为是你有意轻生咬了舌……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我……”
事情,还能够再可笑些吗?这样的理由,也亏得他能够脸不红气不喘地为自己辩白,而且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一次伤害是这样,再来一次依旧是如此,陈大人,你这个父母官处理后宅之事,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我冷嗤。
回光返照的谭素心那张面容逐渐黯淡了下去,她的整个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话语虽然依旧流畅,却已有些无力。
她说:“风夫人无需再为素心费神伤身了,不值得。我枉费了唯珍君后好意,在她死后逃出宫来,却还是忍不住来到这伤心地。再遇他,让自己陷入狼狈境地,断送了自己的生路。”
“世上的事本就是这般无奈。若没了那份无奈,又怎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呢……归根到底,我不过只是个痴人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那次在茶楼再遇,你不愿承认你是素心,所以我才会亲自在你脸上刺上那曾经的几个字……可是刺完之后我便后悔了……我明明只是想要让你不要忘了我,却反而将你越推越远……我害怕我彷徨……我怕这一次,好不容易你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却无法留下你……所以,我才会将你囚禁在这儿……只是我想不到的是,香林竟然会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甚至在你身上下了毒……”
“夫妻共枕眠,结发不结心。一朝妻变妾,残情再难续……”面上一抹凄苦,谭素心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那张明明便酸楚的容颜上蓦地展现一丝圆满般的笑意,“原来你每隔七日给我喂的带血的心,并不是鸡心,也不是那罕见的鹰心,而是人心……替我解毒吗?不想让我死?你真的……去杀人了?”
看着陈尚寅沉默地点了点头,我这才恍然。
也许在玉香林离家出走后陈尚寅真的是急切万般,可这其中的成份,居多的竟然是为了解谭素心的毒。
唯有玉香林,才有解药。要想让谭素心活下来,便必须得先找到玉香林……
两个月的时间,陈尚寅用八个女子的心暂时缓下了谭素心的毒,两个月后,他终于找到玉香林,迫使她交出解药……
若真是如此,他委实残忍得多。为了救人,却要杀人。
不……那他看向玉香林的眼神,分明便是幽深讳莫。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尤其那一日,玉香林的香汗沾湿了薄纱,她胸前春光一片,诱使着他目光深沉。
目光……那目光……
与其说深沉,竟更似……警告?
他在警告玉香林,不要过于轻浮?
“果真是罪孽深重啊……你为了我而杀人,我该恼你的,可是,却又有着淡淡的幸福……知道你,其实根本不想让我死……如果人生真要活到一个终点的话,那么我便希望只活到得知你为我付出的那一日。其实……都无所谓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不,怎么会无所谓?怎么可能会无所谓?”陈尚寅举步维艰,终于爬近了床榻。他迫使自己抬起头,想要靠手的力量稳住自己的上半身,却发出一声惨痛声。
双腿被截断,常人早就当场昏死过去,更甚至是失血过多毙命,他却能够坚持到现在,也算是难得了。
紧咬着唇,他一手撑着上半身,另一手颤颤巍巍伸出,想要抚上她的面颊。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手上的血,他的手刹那停顿在半空,仿佛不想就此亵渎了那份美。
“我答应将你送入军营不过是宽了香林的心让她为你彻底清毒,只要你活着,我即使犯下欺君之罪,也定然会将你给劫回来。为什么,那夜我明明和你说了……你却不信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傻……”